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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十五天（第1页）

“我对所有精神病医院的医生都保持戒备与质疑！”——为什么说这样的话。第一次进到Lmq精神病医院，医生跟我打了一个照面，简单询问我的情况，我准备从很小时候的经历说起，只说了三两句，便打断了我的阐述，转而问向我的亲属。我看过电视剧里面的剧情，专业的心理医生会认真倾听患者的故事，根据经历给患者建议…而我面对的医生，和我对话时还嚼着口香糖，“您好，您不觉得和别人对话的时候，还嚼口香糖是一种很没有礼貌的行为吗。”，我记得很清楚当时这么提醒了一句，他停止了咀嚼，转而问向带我来的父亲，“他最近的情况你可以说一说吗。”，然后让我出去，他们出来时的对话，医生看了我一眼意味深长得说:“他走得太远了。”。然后我被定义为“急性心理障碍”，安排住院观察，某次看医生给我开的单子，“急性心理障碍、双项情感障碍、躁狂症…”，短短的几行字，困扰了我小半生…

我在跟着他们走向我的病房，路过其他病房，望向他们时，我看见的是:呆滞的目光、衣冠不整、有些年纪不大，却大多佝偻着脊背，给人一种颓然暮气的感觉。路过一间病房，清楚得看见某个病患的床号与年龄，好像正在转移病房，这个房间正好在我的房间隔壁。护士在走廊喊着:“男，37岁。转重症监护……”，后面没听太清，应该是隔壁病房的人转院。我当时觉得是不是在隐喻我的心理年龄，那会儿的语气用词过于慷慨自信，会借用一些名言警句，会说很多成语，虽然日常生活中也会，可那段时间内心的想法好像是突然觉，又想要积极得告诉身边的人，17岁的年龄说着很多成年人的道理。

看着房间里面白色的床铺，有一扇窗户，栅着白色的铁栏。我听从医生护士的吩咐躺了上去，之后护士拄着载满了药品的小推车到我的床沿，调制药品——大概有三到四袋的点滴液，加上各种杂七杂八的颗粒药物。我问护士，这些都是什么药？护士微笑着说，这是营养脑神经的。我也就信了，至少，医生怎么会害人呢。这样的点滴被注射了一周左右，每天记录着我的大小便，定时定点的早中晚饭，父亲亲力亲为得照顾我的起居，吃饭穿衣、差点儿连上厕所都要跟着，下午的某个时间段再被亲属带出去遛弯。我大概记得我进医院前时是怎样的壮志凌云，在被关了一周之后，便渐渐得越来越像刚进病房时路过的那些其他病房里的人。

再次被确凿为躁狂，是十五天中的某天。时间太久了，确实也记不清具体的日子，父亲大概是看到我被药物治疗之后愈得散不出气力，某天他接了一通电话，在房间外说了些什么，进来时对我说:“你妈来电话啦。”，我大感惊喜，接过电话便冲着那边亲昵得喊妈妈。电话另一边传来的声音是陌生的，她向我问好，我一脸茫然，父亲在一边说，快向你妈问好呀。一边我在电话的那一边听到了有人在被虐打的声音，带着愤命的哭腔，这个声音我非常熟悉，那是伴了我十六年的亲弟弟。我暴怒！转头问向父亲，“我弟呢！他在哪？！！！”。“他出去给你买饭呀？”，“诚志你怎么了？”。“我弟被打了！”，怒摔了手中的电话，冲向病房外面，父亲拦着我，我一边嘶吼着，“让我出去！电话里的女人是谁？！！！”，“我弟在挨打！”，径直冲向科室里面的医生，“放我出去！我弟被人打了！！！”。医生只是笑了笑，我被数人拖拽回了房间，父亲安抚着我的情绪说，“你弟去帮你买牛肉面呀，再等等他就回来了。”。我不信，电话里面的声音那么清楚，牛肉面馆的距离这里不过十来分钟的路程，我弟出去的时间已经远这个时间，等到我弟终于拎着面出现在病房门前看向我，我看向他疯了一般冲过去问他，“你是不是挨打了？”，“说话呀，怎么不说话？”，说着就要我弟脱了衣服检查他的身体。没有伤痕，可是我弟当时看起来的确是有些木讷，晚上睡觉前，我被加了药，临睡前我看到我弟把门上的插销紧了紧，又挂了什么东西在上面，然后他开始锻炼……很长一段时间我都在向弟弟确认到底有没有挨打，他要么沉默，要么说没有，最近一次问他，他说他忘了。

这件事情之后，我是病患算是被定性了。中间有次父亲带我去吃饭，我突的脖梗——脖子后面的大筋止不住得往右侧拧转，促使我的头歪向一侧，掰都掰不回来，我开始怀疑药物治疗的可能。紧急回了医院，医生对我的父亲说是药物副作用，紧接着我开始休克，医生对我进行了电疗和心脏起搏器治疗。后来意志清醒了，就更被小心翼翼的照顾着。

再过了几天后，我已经和刚来时路过病房里面的病患毫无差异，那个女人抱着孩子出现在我的病房，他介绍着，“这是你妈妈。”，我已经有心无力，就顺从了这件事情。十五天的期限终于快要结束了，临出院前，医生安排我做一次全身检查，最后一个项目里，要被关在一个房间静默24小时，家属备好了食物和水，只能一个家属陪同，我叫上了弟弟。那个房间有一面很大的镜子，看过电视剧，大概猜想镜子的另一面应该是有一个房间在观察记录，镜子上面悬挂着钟表，好让我们可以知道时间。24小时，和我被关的还有一个年龄相仿的男孩，他由母亲看护。中间没有格挡，我当时因为害羞在人前尿不出尿，早上进去，到了下午就开始有了感觉，弟弟说帮我挡着，还是尿不出，等憋过了一宿，在凌晨左右，快到24小时时，我跟弟弟吐槽说快要憋不住了。正好，医生把门打开，说时间到了，我几乎是冲出去，跑到卫生间关上门，肆意着24小时的压力……

终于可以出院了，他看似好心的照顾着我，带着那个女人，女人怀中抱着婴儿。我和弟弟在后座，他和那个女人在正副驾驶，回去的路上，我问他，“这是去哪？”，他说是回家。最后在另一个工地落脚，到这时我才知晓母亲说的都是真的:他在这里养了女人，生了孩子，他有钱。他在xJ这里包了两个工程，接我和弟弟去的那个工地是一个，这边一个，住着那女人、她的父母、还有一个孩子。他养着工地的工人，照顾着女人孩子，赡养着她的父母，却在电话里面哭穷，逼到我母亲要去公交车上面卖票维持生计，从上海坐飞机的钱还是和三姨家借的，母亲考虑我当时的身体状况还是决定让我们坐飞机，更快一些，更平稳一些。这时我才现自己有多傻…精神和身体都被弄成了残废的样子，居然在这之前还想以爱情为名，希望他们可以复合！“大爱无疆”的心境，却让我对此无能为力…恨不起来，没有一丝气力。

这是怎样的屈辱，怎样的背叛，怎样的泯灭人性。才让我拥有这样的胸怀……我有时也会恨，恨自己的善良竟是被人一次次践踏而产生的悲哀。

我成了世人口诛笔伐的精神病——“神经病”。我将用余生，忍受世人莫须有的嘲讽、诋毁、谩骂。世人啊…你们才是真正的病人，扭曲糜烂的心肆意妄为，残害着真诚善良，还虚伪得装，以正义凛然的形象。

人们对精神病人的印象，大多来源于电影及生活中的负面报道。电影中，精神病人不是变态便是杀人魔；新闻报道，某某年某某月某某日某某精神病患当街杀人放火，或者某嫌疑人有精神病史。事实上，每一个精神病人都善良得极其纯粹，或许他们某段时间的生活环境糜烂不堪，可他们比任何人都要向往阳光明媚——“只有知道黑暗的痛苦，才会明白光明的可贵。”。我会和较为亲近的朋友解释说，精神病人不会主动攻击别人，如果真的有攻击行为，那也肯定是有人招惹了他，精神病人可能会忍受几年甚至数十年的委屈，而在某几个月某个时间段全面爆，这种爆不是无缘无故的，而他攻击的人最大可能就是给他施加压力最大的那个，或者是压死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而在生活中遇到精神病人，他们会像光一样照亮周围的黑暗，他们积极向上，满怀热忱与希望，尽力帮助着周围的人事物。这么说的感觉，好像做好事的都是精神病，也不是，我只是想表达我们纯粹的善意。

百度百科搜索“精神病人与正常人的犯罪率”，得到知乎上面的答案——正常人犯罪率更高！重性精神病群体中只有一少部分病人暴力倾向严重，而这一部分的病人多数被关在精神病院里接受长期治疗（管束）。中国人口基数大，所以就感觉精神病人很多（百分之一），再加上一些媒体的渲染，给人的感觉就是精神病人更易犯罪。还有，重性精神疾病，病因不明，无法治愈......得病并不是病人的意愿。

再面对一些精神医生专家的解释视频，正常人的犯罪率也是高于精神病人的。

其实我到现在也不觉得自己有病，被确诊为“急性心理障碍”，就像我开篇讲述的，我甚至怀疑精神病院的医生到底是否具有专业性。所以，我身边有朋友自我怀疑时，我通常建议他们去找心理诊所谈心，或者把心里的苦楚说出来想办法解决。不建议去精神病院的原因，他们只针对近期的生理反应和作息来判定，或者与家属的聊天中判定，大多不会真正了解病人对最近生事情的讲述与心理反应，然后让家属带着你做各种各样的体检，最后开一大堆的药，任何药都是有副作用的！更何况精神类药物的治疗，副作用攻击的是你的脑子！！！从有这段经历之后，我现有很多的人不是因为病患带来的倒塌，而是因为吃药，多数副作用会使人产生惰性，这是不可逆转的…我也有段时间滋生着肥胖、每天的困意倦怠、连反应能力都会下降。只有真正长期吃药的人才能懂…正常人经历的生活的压力，病人敏感善良的心要承受的可能要x2甚至更多，而药物的副作用带来的压力更是x几何倍的递增。我经常听旁人劝说，“你要有一颗更加强大的内心。”。听得我的确想笑……当你也面临与我同样的处境，你是不是还能像我这样坚定的与你气定神闲，泰然自若。还有很多人觉得是因为“玻璃心”，才产生的怎样的情绪…可笑至极。

我不认为我有病，所有一切的障碍不是源于我，而是来自于他人偏驳的认知。包括十七岁的当时，我用尽全力去表述沟通，但凡有一个人能够仔细得倾听包容，但凡有一个人能够认可接受我的想法或者说法，但凡有一个人能够支持。所有人的不理解与偏执的认知，最后都只归咎于我有病，最后在威逼利诱的情况下让我也觉得自己有病，这是多么大的悲哀与罪恶！！！？全世界的人都指责说你错了，即使你是对的，又能有怎样的作为……

我认为这个世界不是靠金钱与价值维系的，而是靠人与人之间那缕纯粹的感情。再坏的人也会有自己内心的一片净土——对于他，可能那片净土已经是那个女人和她为他生的孩子，更具体的为什么，我想某天再能见到他时好好得问一问。拥有一个完整家庭的支撑，肯定要比一个人的力量强大很多，父母的力量是一个孩子坚实的后背脊梁。社会这样一个庞大的体系，也是无数个家庭累积产生的。没有那丝纯粹的感情，人又要从哪里获得生命的力量，信念信仰都是人在绝望时产生的情感寄托。因为那份责任感，男人在社会上奔波劳累，因为那份母爱的慈悲，女人在家庭中舍身奉献。不光是一个家庭如此，而是全社会面的每一个家庭…的确，物质基础才是人活下去的根本，可人为什么要活下去？如果只是单纯得为了活着…就连动物都有情感维系:羚羊妈妈会为了小羚羊在草原上与狮子搏斗、母鸡会为了保护自己的蛋啄伤饲养它的人、蚂蚁力薄却也为了蚁群蚁后甘愿奉献，人居然可以做到冷血吗。活着，以物质为基础的活着，没有情感纠葛，倒是像行尸走肉一般……只为了口腹之欲，无止境得啃食，最后同类互食……最后，消亡只能是唯一的下场……

我被人问过这样一个问题:“你觉得是先有的家还是先有的国？”，就类似鸡生蛋还是蛋生鸡一样…我觉得是先有的家，有了想要守护的人事物，才有了更大的集体，才有了更大的组织，才建立起了国。那到底是先有的鸡还是先有的蛋呢？物质在化学反应中最小粒子是原子，连原子都是一个卵状物，那到底是先有的鸡还是先有的蛋，不言而喻。至于“国家”、“鸡蛋”这样的名词为什么是这样的顺序，我也无从得知……对和错、正与反、黑及白，本来就是认知的结论而已，假设我对某个婴孩从他最开始学习时教导怎样去区分对错、正反、黑白，他也就只能遵循着这样的认知，稍有偏驳，便是忤逆不孝便是天地不仁便是背叛了整个世界。这是一种无奈……

十五天的经历，你和我的差距。公知下的权威不可辩驳，当有天，你也在情绪中跌宕起伏，无从诉说，又要面对指责。病是怎样产生的……我真的是有病吗……那你们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