狸猫小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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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有些感伤的人写文章,说是想&1dquo;永远做个天真的孩子”,她不想,她更喜欢有了主见有了锋刃的自己,永远做个孩子多可怕,一张白纸,只能让别人抹。

  大人们也会说到她,感伤地摸着她的脑袋,说:&1dquo;囡囡可怜了,刚生下来没几个月就没了妈。”

  她在心里翻白眼:可怜吗?她没觉得啊,她没享受过有妈的福,也就不觉得没妈是苦的。

  &1dquo;丁碛”这个名字,就是在那些闲话里听到的。

  据说,这是个没爹没娘的野孩子,是丁长盛大冬天在距离碛口镇不远处的黄河边上捡到的,捡到的时候人快冻死了,身上还结着泥黄色的冰碴子,没办法,黄河水实在太黄了。

  丁长盛那方面不行,和婆姨过了那么久,都没能生出个孩子来,就把这个捡的当了儿子。

  &he11ip;&he11ip;

  过了两天,易九戈跟她说:&1dquo;你不是嚷嚷着在这没小朋友玩吗?今天有个姓丁的叔叔来,带了个小哥哥,就住一楼。”

  她知道是哪间,一楼只有右尽头处那间还空着,于是飞奔而去。

  易九戈还以为她是没小伙伴,这几天闷坏了,其实不是,她就想看看捡来的孩子长什么样,幼儿园里有各种传闻,比如捡来的孩子男的不长小鸡鸡,但女的长,再比如半夜十二点,野孩子就会被打回原形,一般是黑色的猫,功力更强一点的,是雪白的黄鼠狼。

  到了门口,她没直接进去,只先探进一点点脑袋。

  丁长盛刚到,还在收拾行李,一边收拾一边考丁碛问题,涉及到的知识点跨各个领域。

  比如:&1dquo;白日依山尽”的下一句是什么?五五二十五,那五六呢?

  诸如此类。

  丁碛在边上站着,又黑又瘦,六七岁的人了,只四五岁的身量,还剃了个瓜皮头。

  九六年,南北差距和城乡差距都还很明显,从穿衣打扮上就能看出来:一般说城里人,叫&1dquo;洋气”,乡下人,就是&1dquo;土里土气”。

  丁碛很土气,土腥味扑你一脸的那种土,而且还笨,背不出&1dquo;黄河入海流”,想了很久,才答出五六三十。

  丁长盛又问:&1dquo;什么叫&1squo;挂水湖’啊?”

  丁碛嘴里像含着面坨坨,答不出来。

  她忍无可忍,大叫:&1dquo;挂水湖,就是通过一条细管子,能连接到大河上的湖,像人打吊针,挂水!挂水湖。”

  丁长盛没提防门口有人,吓了一跳,丁碛怕生,脑袋几乎缩进肩膀里,像只受惊的大虾。

  她抬起高傲的头,没进屋,走了。

  她看不起丁碛,她是城里人,她洋气,她白,她不是捡来的,是亲生的,她聪明,她还惹人爱&he11ip;&he11ip;

  后来,易九戈问她跟小哥哥玩得怎么样,她气冲冲地说:&1dquo;谁要跟他玩!拉低档次!”

  &he11ip;&he11ip;

  鱼干吃完了,手指上留了淡淡的鱼腥味,易飒从行李包里抽出一瓶矿泉水,拧开盖子,倒水洗手。

  洗着洗着,忽然想笑。

  小屁孩儿,才多大点,居然会说&1dquo;拉低档次”这种词,也不知道跟谁学的嘴。

  二十多年了。

  都长大了。

  世道变了,但那些大河的秘密还在生长。

  她和他,都入局了。

  第13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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