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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大堂正中一方三米有余的画壁，前置一乌木柜台。一个青丝如瀑，媚眼如丝，从气度韵味上看大约三十出头年纪，一身鸨母打扮的女人身姿婀娜地站在那里，左眼角下一点朱砂泪痣格外惹眼。她左手撑着桌面，右手执一柄细杆银皮烟枪，一边吞云吐雾，一边看着账本。

  方遒走到近前，问候道：“伍小姐，许久不见，近来可好？”

  何宴轻轻瞟了方遒一眼。

  “方大团长，”女人明显听出了方遒的声音，先应了一声才从账本上抬起头来，勾人的眼神落到他身上，顿时笑了，“都说别这么见外了，叫什么伍小姐，我已经是个半老徐娘了，直接称呼我伍娘就是。”

  方遒笑了笑，没有接这话。

  伍娘接着道：“自那日别后，就再未见过方大团长，只是从别人口中得知，您去了通城建起了自己的势力，那时我还感慨呢，真是英雄出少年。”

  “一点小成就，不足挂齿，说到情报网，谁也没有您厉害。”

  方遒一句话便交代了自己的来意，伍娘咯咯地笑起来，却没有立时接话，而是看向他身后的人，径自略过了一众小马仔，目光重点在雪莉和何宴身上来回游走了两圈。

  她笑：“这位雪莉姑娘，我是听说过的，神交已久，来日有空一定要好好讨教一番姑娘那身炉火纯青的战技。这位一表人才的少年郎……倒恕我孤陋寡闻了。”

  伍娘自然不是真的在说自己孤陋寡闻，言下之意是连她这么个情报头子都不认识的人，是否来头很大？

  方遒听懂了她的试探，也明白这是伍娘的职业病，要从她那儿得到什么消息，必然是要先满足她的好奇心的。如果不是他与伍娘曾有私交，买次情报说不定就能倾家荡产。

  自从进了赏月，方遒说起话来就开始半文不白，何宴听得不大顺耳，不自觉开始走神，目光落到了伍娘在看的册子上，蓦然现那竟不是账本，而是春宫图，还是男人和男人之间的那种事！正看得面红耳赤，忽然感到所有人的目光都落到了自己身上……

  何宴：“？！”

  方遒一眼便知他走了神，便代他道：“伍娘抬举了，他只是敝团收的成员，因为也有几分出色的战力，所以提拔得快。”

  伍娘轻笑了一声，别有深意地多看了何宴几眼，似乎并没有信，但也没有追问。

  她将细杆银皮烟枪拿到唇边，徐徐地吸了一口，须臾，淡白的雾从她的鼻腔逸出：“方大团长，我家那位不争气的欠过你的大人情，我也不为难你。你要找的人，在这儿是找不着的，得往东面去，在那个血腥不祥的红房子里，你也许能有所收获。不过，我的建议当然是，最好就此打道回府，莫做无谓之事。”

  方遒如愿得到了想要的答案，没有反驳，只道了声多谢。告辞过后，伍娘衔着烟枪，看着他们的背影笑着说了句有缘再会。

  “真的很像啊。”待一行不之客走远之后，伍娘叹道。

  她从那册春宫图上撕下一半纸来，提起毛写了几个字，折好，唤来手下，交给她，道：“送去老地方。”

  -

  “她是什么人？”何宴好奇心大盛。

  方遒答：“花街一姐，不见天情报头子。”

  何宴迟疑了一瞬，状似不经意地问道：“你们什么关系？”

  方遒顿了一下，看他一眼，笑：“我和她有些交情，但别想歪了，她可是有夫之妇。”

  雪莉看出方遒在逗何宴，有些看不下去了，对何宴说：“准确来说，也不是有夫之妇，两人没有结婚，但确实是非常稳固的情人关系，维系了好些年了。”

  何宴便转而看向雪莉。

  “伍娘的情人是个西洋人，叫奥德里奇·怀特，今年应该刚好四十岁吧，大家都习惯于叫他老怀特——”雪莉说着，看了方遒一眼，“早些年，方遒阴差阳错救过他的命。他是个很记恩的人，估计这也是他现在能爬到那么高的位置的原因之一吧。”

  烟珊挺

  “那么高的位置？”何宴有些在意地重复。

  方遒适时接过话头，说：“他是黑市的管理者，某种意义上的……‘上头’之下权势最大的人。”

  那可真是了不得了。何宴没想到方遒还有这么一段关系在，猛然意识到自己的经历实在不及对方万一，看向方遒的目光都不自觉深邃了许多。

  说到黑市，方遒的神色突然凝重了起来：“伍娘说的东面，就是‘黑市’所在。但其实黑市是个抽象的概念，北面的花街、南面的赌城、西面入口处的地摊大道……不见天的各个犄角旮旯都存在黑市，只不过东面那个是它的具象存在。不见天的大人物也聚集在那里。”

  “所以接下来，万事要多加小心。”雪莉补充了方遒没有直说的话。

  离目的地越来越近，何宴一抬头，一栋血红色的哥特式房子就映入眼帘。

  第29章红房子

  那是一栋相当惹眼的建筑，野堡的人将它直白地称为“红房子”。

  红房子整个儿有三个小黑屋那么大，数个尖拱高高耸立，红褐色外壁刻满蝙蝠和玫瑰的浮雕，自带一个长满青草的院子，正中央有一个天使雕像喷泉。

  铁栅门大开着，也不见有守门人，一派可以自由进出的景象。

  “这到底是什么地方？”何宴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