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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观手一颤，手中的白子几乎夹不稳：“你夫郎？”
她下意识看了一眼弟弟。6双此刻连耳根的红色也褪去了，表情虽然镇定，但是一双素手紧紧得握着，放在膝盖上，纹丝不动。
司徒端敏似未现6双的窘态，用棋子轻轻地叩了叩棋盘侧面，有些不耐地催促6观落子。
6观有些心不在焉地看向棋盘，方现司徒端敏的第一手有些特别。她犹豫了下，方才落子，心中暗忖：今天的6敏似乎有些古怪。
司徒端敏啪得又落一子。
6观跟上。
司徒端敏接着落子。
这样连下了十几手，6观终于忍不住抬头：“今天下快棋？”
司徒端敏垂眼不答。
6观只得在气氛诡异中勉强凝聚心神对弈。
整个房间里安静得只剩下带着隐隐金属之音的落子声。
6观额头微微出汗，指尖凉。满盘黑白子，明明是通透如玉的质感，却让她感觉到密布的杀气。纵横的十九条线就如同刀剑劈出累累伤痕，锐利隔断，让她觉得自己的面上隐隐刺痛，仿佛被杀气所伤。
暗暗咽了一下口水，6观想缓解一下压力。从一开局她便觉得节奏完全被6敏打乱，思路完全被对方牵着走，往日下棋时那种悠然的感觉全部不见，有一种无路如何使不上力气的感觉。这种不顺畅、不自在的感觉，让她感觉胸口阵阵烦闷压抑，强烈的想要挣脱出来。
“既然你6敏想借快棋来打乱我的思路，那我也不妨以快棋反击。”6观想。
但她很快现，自己掉入另一个泥潭。落子的加并没有阻止6敏应对的度。对方似乎从第一手开始就将她每一手的可能都计算在内，并算到数十手之后，不管她怎样下，对方都能够找到克制她的最佳位置。这种想法一冒出来，就鬼魅般萦绕在她的心头不肯离开，让她越下越惊惧，越下越沮丧，越下越绝望，仿佛一只撞进蛛网的蛾虫，不管向那边冲撞，都无法逃脱被屠宰的命运。
信心一旦崩溃，6观的棋就乱了，败招频出。反看6敏，依旧是不动如山。白子刚刚落下的时候，黑子就立刻对她进行围追堵截，没有留下丝毫喘息的余地。
这与6敏以前的棋风大相径庭。以前6敏的棋更像是水，柔而无形，无孔不入，让人输赢都是心平气和。可今天却侵如山火，带着凌厉果断的杀戮之气，仿佛要如同飓风一样摧毁一切。
6观从来不知道，6敏的棋居然好到这种程度。以前两人输赢总是有来有往，平分秋色。今天看来，6敏居然一直都在韬光养晦，藏而不露。
明明是同坐一榻之上，6观此刻却有一种对方正从高处俯视自己的感觉，那种冷静而无情的目光，审视着自己。
——6敏今天不对！
从她们一进门就不对。以前她来见6敏，哪怕6敏再不耐烦，也会起身相迎。今天她看见自己，却没有任何表示。
6敏素来不肯谈她的夫郎，今天居然告诉她，江南公子是她夫郎的侍子。
现在连棋风都骤然改变了……
6观深吸一口气，将棋子扔回盒子。反正这种心理状态下，她也不可能赢过6敏。
“6敏，你今天的棋有些不同。”
6观无奈的说，望向司徒端敏。然而司徒端敏一抬眼，却把她吓了一跳：那双眼睛，平常温润如玉，清澈如泉的眼睛，竟然隐隐泛着不祥的红。
这种充满暴戾和血腥和赤红，她曾经见过。那时一群从齐燕边境回来的老兵当街斗殴，一对七，结果人多的那方死了三个，残了两个，剩下两个落跑了。另一个人虽然重伤，却直到最后一刻也没有倒下。那个人的眼神，6观从来没有忘记过。那是一种嗜血、兴奋、绝然的情绪，有着野兽的凶残狂暴，却不失人类的理智，不管你实力多么强大，面对这样的对手，也只剩被撕成碎片的下场。
——只是，6敏此刻为什么会带着这种极端的情绪？
6观心中一凛：对面的人捏着棋子的手居然微微颤抖，眼睛被低垂的丝遮住，没有透露出任何情绪，过好一会才松开手，让手心的黑子滑进棋盒。
“可是在担心瑜王府？”这也是理所当然。6敏虽然只是瑜王府的一名清客，但是毕竟声明在外，又对瑾王府素来不假颜色。若是一朝败落，瑾王必然不会饶她。
司徒端敏合上盖子，低头沉默了一会，目中红光消失，恢复了往日的清亮：“不。我只是有点兴奋了。”
“兴奋？”6观疑惑跟道。
6敏一向诲而不明的态度让她没有指望得到解释，果然她听见一句让她感觉十分痛苦的话：“再陪我下一局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