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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们还跟着？”谪阳皱着眉头，听见王六的回报。

6颖只是微微抬了抬眉毛，没有表意见。

谪阳挥了挥手，一副“罢了，由她们吧”的表情：“只要她们不再来捣乱，爱怎么跟都随她们。如果再敢动手，这次我就不会再手下留情了。”就算不打死，打个半残总可以吧。谢岚救了6颖是没有错，可是如果因此让6颖在她母亲手上受伤，他是绝对不会允许的。说到底，怎么也是自己老婆比较重要。

“今天感觉好一点没有？”谪阳回头又去看6颖。

6颖闭着眼睛：“精神还好，只是没有力气。”

那天恶战之后，6颖逼着谪阳和王六去镇上给大夫看伤上药，一连休息了五天，才肯上路。

然而两人没事了，6颖却是病倒了。也不觉得那里疼，开始只是昏沉沉的睡觉，吓得谪阳和王六把下一个县城所有的大夫都叫了一遍来查，都只说是伤后元气未恢复，又动了肝火，只要静养就可以了。

过了几日，6颖人倒是清醒了很多，只是精神蔫蔫得不想搭理人，身上也没有力气，连走路都要人扶，却固执的要上路。谪阳见她确实在恢复，又挪诺不过6颖，只好吩咐马车上路，却没有想到原本以为已经离开的许言武和谢冼两人去而复返，也弄了辆小马车，不远不近的跟在马车后面，既没有像上次一眼上来就打，也没有离去的意思。

王六有心对她们冷嘲热讽几句，只是想起谢岚有话到嘴边又咽了下去，只是好好瞪了两人几眼。两人虽然面色不好，但是对面王六的挑衅，居然也都忍了下来。

路过一条小溪，谪阳喊了停车，决定在这里休息一下。阳光很好，周围的景致秀美，虽然有些杂乱，但毕竟是天然去雕琢，别有一翻野味。

6颖由王六扶着，在河边一棵大树下铺了毯子，靠坐下来，慢慢合上眼睛，只留下耳朵和皮肤来感受外界，听着耳边潺潺的水声和偶尔响起的鸟鸣，皮肤上风缓缓流过的清凉，山中涌动的气流直上云霄，感觉周边无比空旷，一路颠簸的烦躁也借由冥想慢慢地平静下来。

忽然突兀的水声打乱了她的冥想，6颖微微抬眼，看见谪阳正蹲在河边的一块大鹅卵石上，手中在搓洗着什么。晶莹的水花四溅开来，有的挂上了他的头，有的沾上了他的衣角。衣角并不干净，也不知道几时蹭上的灰还留在上面，甚至还有一处被勾出灰扑扑线头。这副行头与谪阳素来爱喜好的风格完全不搭边，却看6颖看得呆了一呆。

也许是因为从小谪阳在她的心目中就是优、高贵，奢华，衣不染尘、风华绝代的贵公子模样，此刻见他穿着被勾破弄脏的锦衣，一双莹白修长的手在溪水中认真地反复搓洗着毛巾，头也没有用任何宝石带精心编起，只是用一条素色的绸带随意绑在背后……如同一个普通人家的主夫一样，低着头濯洗着织物，而自己就像一个普通家庭的妻主，默默的注视着自己的夫郎操持家务。

为什么以前没有现谪阳还有这样一面？

明明看起来很素净很暗淡的打扮，很普通的动作，却反而让人觉得……明丽动人。

王六捡了柴火回来，正要说话，却见山长一双黑幽幽的眼睛正盯这山长夫郎看。山长夫郎向东，视线就向东，山长夫郎向西，视线就向西，好像风筝牵的线一样。

这情形，怎么看怎么像是情窦初开的小姑娘在盯心爱男孩子梢一样。

王六有些尴尬，山长和夫郎已经成亲几年了吧，也算是老夫老妻了。之前看山长夫郎对山长关切是无微不至，山长反应比较淡漠，本以为山长本性就是不重儿女情长之人。可眼下看来，似乎又不像。

谪阳也感觉到6颖的目光今天有些古怪，却并没有多想，拧干了毛巾上的水，便起身走到她身边半蹲下来，用毛巾给她擦脸，脖子和手臂。

6颖的眼珠子先是望着谪阳的脸，然后眼睛追随着他的手，手擦到哪里，她的眼珠就追到哪里。直到擦到左手的时候，谪阳感觉6颖的眼神越来越□□裸，索性停了，斜眼睨6颖，薄薄的嘴唇紧闭着，也不说话。

6颖见谪阳不动，抬眼看了他的脸一眼，就看见那双如同水晶雕琢般的眼眸无声无息的看自己，好像一直看到自己心底，最深沉的墨色，没有底一样。随后目光落在他秀挺的鼻子……和下面淡粉色的唇上。

6颖看了那唇两秒，似乎并不留恋，目光又回到谪阳正握着得自己的那两只手上。手的形状很美，修长莹白，近乎半透明，只是一直精心保养原本圆润明透的指甲有三只给劈掉了，破坏了完整性。

不知道是在赶来雷州的时候劈掉的还是前几天和人动手时劈掉的。6颖有些心疼地去摸那几只指甲。只是一摸上去，指腹一阵滑腻，6颖心里一荡，抓住这两只手拉了过来。

谪阳身体本是半蹲，不防被这么一拉，重心自然而然向前倒过去。他倒是不介意来个拥香抱玉——但是6颖的身体经得起自己这么一压么？他赶忙用膝盖抵住一边地面，维持身体的平衡，只是这么一来谪阳几乎就是跨坐在6颖的大腿上，两个人的脸也离的非常近了，几乎连彼此的呼吸都能感觉到。

四目相对，没有任何隔阂。

6颖几乎想也没想，伸手捧住谪阳的脸就亲了上去。

这一亲谪阳立刻感觉到6颖的不对劲。以前除非是自己生气，又或者是情绪波动非常的时候，她才会主动向自己求欢。可是现在6颖明明很清醒很平静，怎么会如此主动？不过，先享受了再说吧。

两纵情纠缠了好一会，谪阳方从激情中退了出来，望着6颖：“你今天怎么了？”

谪阳一提，6颖也蓦然察觉到自己的举动与以前的习惯有些反差。只是回想一下，心里并没有觉得什么不对，刚刚的动作也是自然而遵从了心里的意愿，丝毫不存在别扭或者勉强的意思。于是微微一笑：“没什么，想亲就亲了。你不喜欢吗？”

这话说的更加露骨，完全不像是6颖会说的话。谪阳愣愣地打量了她一会，摸了摸她的额头，没有烧啊。

6颖看见谪阳傻兮兮的模样，不由得心底生出一丝捉弄的趣味，抓着他的衣襟，又亲上了他的嘴唇。

王六早就别过头去，埋头搭灶，目不斜视。

然而不远处一直关注6颖的两个中年女子却是一个面色铁青，一个面无表情。

“光天化日之下……真是寡廉鲜耻！”谢冼一拳砸在马车上，哼了一声，回马车上去了。

许言武却是与谪阳一样，隐隐察觉到6颖有些异样，却又说不出来到底哪里不对，叹了一口气，也回了马车上，不再看这一对小夫妻卿卿我我。

非礼勿视。

三人行得虽然慢，一个月之后还是到了花山。

马车走至花山镇界石时，停了下来。

“山长，有人来接。”王六的声音听起来十分喜悦，几乎是喊出来的。

6颖此行回来，在外界看来简直可以算是逃兵的行为。而谢岚的死因和她在西北下的命令，现在想来已经天下皆知。文人最重风骨，讲究是宁折不屈，这两年在西北的种种已经足够天下人唾弃和蔑视。

虽然在花山书院，6颖做好了面临任何意外事件生的心理准备。

6颖一掀帘子，向花山镇的界石望去，不禁微微呆了一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