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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宗杭权当这是在夸他，还谦虚了一把：&1dquo;一点点吧。”

  易飒咯咯笑起来。

  她把本子扔在地上当坐垫，一屁股坐下去，又拍拍身边的地：&1dquo;你坐这。”

  宗杭坐下去，手臂圈挽住膝盖，和她并着肩看对面山顶的云团被天上的风推涌。

  过了会，易飒说：&1dquo;我过几年就要死了。”

  语调平静，好像论的不是生死，而是下个月要去哪儿玩。

  宗杭说：&1dquo;不会的，我们还可以想办法。”

  易飒没吭声，那些重症病人、抑或走到绝路的人，总会接收到无数类似的善意安慰，诸如&1dquo;没事的，会好起来的”、&1dquo;天无绝人之路，会有办法的”，听听就好，不用太当真。

  她看向宗杭，并不瞒他：&1dquo;你也会有同样的问题，不过还好，盘岭叔说，你至少还有个二三十年，或者更长。”

  她看着宗杭笑：&1dquo;所以，你也不用太灰心。二三十年，几乎是整个人生了，不耽误你追漂亮姑娘、结婚、生孩子，你要是动作快效率高的话，说不定能看到你的儿子娶媳妇呢。”

  说什么胡话，宗杭狠狠瞪了易飒一眼。

  易飒不当回事：&1dquo;呦，还瞪我呢。”

  宗杭心一横，像是要跟人吵架：&1dquo;但是我喜欢你啊。”

  易飒哦了一声：&1dquo;喜欢又怎么样呢?你要追我吗?娶我吗?然后过两年给我办丧事吗?你还有那么长的日子怎么过呢?你爸妈又会怎么想呢?你都没想过吧?”

  宗杭一时语塞，心头有点空空的，像是这坡上的风，都变着法儿从他前胸后背的孔隙中透了过去：他确实还没想过那么多。

  易飒笑：&1dquo;难怪人家老说，男孩子就是要晚熟点，宗杭，你现在只知道&1squo;喜欢’，但你不知道&1squo;喜欢’后头，还缀着很多很多事呢，你都没想清楚。我有时候看你，跟个孩子似的&he11ip;&he11ip;”

  她想了一下，说他：&1dquo;嗯，不成熟。”

  宗杭急了：&1dquo;谁说的?我成熟&he11ip;&he11ip;”

  说到一半，自己悔不迭的，恨不得把话给吞回去：哪有人梗着脖子标榜自己&1dquo;成熟”的?这不欲盖弥彰吗?

  但是，易飒就很成熟吗?她还不是跟他一样?就爱在他面前扮老成。

  易飒看他急，真想拿手摸摸他脑袋，那个半边头差不多被燎没了的脑袋。

  她手指微屈了一下，还是缩了回来，顿了顿才柔声说：&1dquo;可以了，宗杭，你已经帮了我们很多了，真的该回家去了。”

  就知道她会提这茬。

  &1dquo;那盘岭叔呢，他还没下落呢。”

  易飒平心静气：&1dquo;盘岭叔已经指定了丁玉蝶接他的班，后续再有事，自然会有三姓、有丁玉蝶去安排。”

  &1dquo;但你，宗杭，你还有父母等着你，你跟我们不一样，你不可以随随便便去冒险，这次是幸运，但人不可能每次都幸运。我在地窟的时候就下了决心：要是能出去，我一定把你送走，不肯走的话，捆也得拿绳子捆走。”

  宗杭沉默了会，眼睛有点涩，好一会儿才很固执地看她：&1dquo;所以你把我叫下来，是在跟我告别是吗?”

  易飒说：&1dquo;对，就是，你能明白就好。”

  &1dquo;是什么样的那种告别?过一阵子再见的那种，还是再也不见的?”

  他觉得怎么着都不该是后一种的，但话说出来，越看易飒的表情越觉得心里没底，末了忽然反应过来：她要的就是这种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