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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宗杭的目光做贼样掠过自己的手。

  车加了，午后的和风送来阿帕的后半句话：&1dquo;你肯定有吧，你这么帅&he11ip;&he11ip;我都交过三个。”

  宗杭说：&1dquo;我&he11ip;&he11ip;交的也不多，五个吧。”

  这不止是男人间的较量，也是国家间的较量：是的，人在国外，事事都要跟国家荣誉感挂钩。

  阿帕很羡慕，其实他一个都没交过。

  ***

  进吴哥窟得先买票，宗杭买的是七日票，多次进出，还得先拍张大头照。

  拿了票，先奔最著名的小吴哥，按这边的包车惯例，一般都是游客自逛，司机在外头等。

  宗杭其实对历史人文景观没什么兴，看国内的还能了解点背景，看国外的完全抓瞎。

  走完神道，已然累得够呛，五塔莲花的池塘倒影据说是世上最美的倒影，但这两天水浊，倒影也美不起来了。外围回廊的长百米壁画宏大精美，可他看不懂，极富沧桑感的废墟式巨石倒是很适合拍照，他又没这爱好。

  走到后进的须弥山，看到游客排长队，甩着膀子往金字坛上爬，那直上直下的坡度，抬头看看都目眩。

  宗杭拽住一个刚下来的台湾大爷，问爬上去是看什么的，大爷说：&1dquo;就看看风景吧。”

  那有毛线好看的，还不都是石头嘛，宗杭拍拍屁股走人。

  一看时间，进来还不到半小时，一般逛小吴哥，至少也得两小时打底，就这么出去了怪不给人家景点面子的，也对不住票价。

  宗杭给自己找了个借口。

  出来找到阿帕之后，他说：&1dquo;这么有名的建筑，我觉得就这么进去干逛太可惜了，我要回去先看几本柬埔寨的古代历史，了解透彻了再来。”

  他觉得这借口真是太妙了，还显得自己怪有文化怪有深度的。

  阿帕说：&1dquo;小少爷，你别费心了，我们没历史的。”

  宗杭斜乜他：&1dquo;是你自己不好好学习，历史不好吧?还好意思赖国家没历史。”

  阿帕居然是认真的：&1dquo;小少爷，你真不知道啊，我们不像你们，很早就明了造纸，你们老祖宗的东西、前人上个厕所吃个饭都有记载。我们的字儿是写在芭蕉叶子上的，这儿气候热，不好保存，再加上虫子啃，历史都被啃光了。”

  还有历史被啃光了这种事，简直闻所未闻，但阿帕说得煞有介事，不像编出来的，宗杭掏手机：&1dquo;你别蒙我啊，现在有网，查什么查不出来!”

  阿帕下巴一抬，一副不怕你查的架势。

  搜了一会，还真的，只大致知道柬埔寨公元一世纪建国，先叫扶南后叫真腊，但详细的历史记录真没有，最早能参考的典籍还是中国人写的——当时中国处在元朝，皇帝大概想吞了真腊，就派了一个叫周达观的过来考察一下，周达观在这待了一年多，写了个不到一万字的《真腊风土记》，居然成为考察真腊时期历史的&1dquo;珍贵资料”、&1dquo;唯一记录”。

  周围人声不断，宗杭攥着手机，头一次觉得造纸术真是太伟大了，人的忘性那么大，单靠口口相传，才能传下多少东西?中国历史上下五千年，生过那么多事，亏得纸上都记下来了，否则后人上哪知道去。

  再一想，人类社会也真脆弱，有文字记载的才多少年啊，没记载的，就当没生过了?想湮没一段历史，也太容易了。

  阿帕拿手在他面前晃：&1dquo;哎，哎，小少爷，你这就不逛了?那我们去哪啊?”

  回酒店不合适，不好跟龙宋交代，想去夜市酒吧街，也还不到点。

  宗杭和阿帕两个就着生啤解决了炸螃蟹，一左一右上车睡觉，宗杭还做了个梦，梦见他开着突突车一路狂飙，小吴哥追在他身后撵，一边撵一边哭嚎说：&1dquo;你这个没良心的，你看看我啊，你看我一眼啊。”

  真是梦里都被笑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