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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贺兰明月欲言又止，抬眼看向旁边的谢碧。

  对方似乎懂了他的顾忌，把烛台放下，捂着自己的眼睛念念有词&1dquo;非礼勿视”，不顾贺兰瞪他，扮了个鬼脸，一溜烟地跑出门。

  他不知徐辛为何对自己这般亲切，抽回手：&1dquo;我没想到将军自己来了&he11ip;&he11ip;”

  徐辛意识到方才不合适，重落座，尴尬地双手交握，笑道：&1dquo;你瞧我，太激动了，一时都失了分寸。”

  &1dquo;无妨。”贺兰说得真心实意，&1dquo;能再见到将军，我亦是十分庆幸。”

  徐辛解释道：&1dquo;今日凑巧要回泉水巷的府邸，遇见那小兄弟四处打听徐府，便上去与他搭话。听闻他那位伤重的朋友叫&1squo;贺归迟’，我不知如何就觉得一定是你&he11ip;&he11ip;只是白天不方便，直到现在才前来&he11ip;&he11ip;那日，听说你、你——”

  说到最后她又有点哽咽，贺兰明月皱眉道：&1dquo;此事说来话长，您如何听闻?”

  徐辛道：&1dquo;高泓在宫内一向有自己的眼线，那夜听说文思殿起了变故，不多时6怡回报陛下现你的身份，逼殿下杀你。高泓不信殿下真下得去手，后来是林商替他&he11ip;&he11ip;这才信了6怡。”

  贺兰明月道：&1dquo;差不多便是如此，我什么都没弄清楚，他&he11ip;&he11ip;他突然要我死，说得只有这样，江山方可稳固似的。”

  &1dquo;陛下疑心病太重，拿着司天监的预言奉为圭臬。朝中不少知情的臣子都隐隐反对，但谁也不敢当面说。”徐辛冷哼道，&1dquo;高泓这人也不是个东西，眼睁睁见你落入他们手中，竟不知给你留一条后路!”

  贺兰不好说他与豫王闹的那场，一时无法接话，暗道：徐将军说到他皆是直呼其名，他们二人不是夫妻么?怎么倒像是仇人?

  见他不语，徐辛擦了擦眼角：&1dquo;事已至此，一再埋怨当初也没用。你现在找我，是想离开京城了?”

  &1dquo;我没主意到底能去哪儿。”贺兰侧过脸语气平淡道，&1dquo;过去近二十年都被困在不同的地方，如今竟以这种方式获得自由&he11ip;&he11ip;本应不胜欢喜，我却只茫然。能做什么，该去哪儿，好像都没想法，空落落的。”

  听他言语，徐辛一阵酸楚，不禁摸了摸贺兰的头：&1dquo;莫要这么想，你还年轻。不论作何决定，我都会帮你。”

  贺兰明月问道：&1dquo;将军，为何你要这样?”

  徐辛心知此时再隐瞒也没有意义，道：&1dquo;之前你在皇城，当局者迷。如今出来了，不如实话实说罢。我对你好，都是为了报答陇西王。”

  他精神一振，这天被谢碧的胡说八道一顿涮，竟不知兀自想了什么前尘旧事，臊得自己脸颊滚烫，说话也结巴：&1dquo;您与、与父亲&he11ip;&he11ip;”

  说出这话时贺兰喉头也哽住了，他仿佛第一次以这种方式在有整段记忆而来郑重称呼贺兰茂佳。

  父亲二字一出，他像忽然意识到了曾经有个人与他血脉相连，眼见着昔年不以为意的&1dquo;一抔黄土”也能叫他满心酸楚。

  徐辛没察觉他的异常，点点头道：&1dquo;我认识将军时，只有十三岁。

  &1dquo;我少时喜欢舞刀弄枪，后来父亲早逝，托孤给了相熟的禁军将领。那年初见将军，就是在禁军中。他对我道：&1squo;女孩儿为何来这种地方，难道无人告诉你最好该躲在房中绣花织布么?’我一听，顿时怒不可遏，抄起长兵要打他一顿，反被三两下制服了，不忿道：&1squo;为何女子不能在这儿，我还想要上阵杀敌呢!’话音刚落，将军便笑了，连说几句&1squo;有志气’，问了我的姓名，我才知他是故意激我。

  &1dquo;没过多久，有人带我去了女卫营。再见将军那时，他刚从塞北回来，大胜碎叶国，银鞍白马，意气风。他见了我，道：&1squo;小丫头，这下满意了吧?’我道：&1squo;女卫营虽好，仍是只呆在洛阳，我要去沙场!’他问：&1squo;你不怕出生入死?’我反问：&1squo;难道你怕吗?你若不怕，那我也不会怕!’将军又笑，摸了摸我的头。我想再多同他说些话，可有人来通报陛下传他，将军便急匆匆地走了。”

  说到此处，徐辛神情有些恍惚，倏地停顿了。

  贺兰明月不禁追问：&1dquo;那后来呢?”

  &1dquo;后来么?他开始教我兵法和骑术，叫我无论怎样坚持自己，勿管他人闲话。虽然在一起的时间短极了，可若没有他当年的开导，我定然入不得女卫营习武，更不可能成为大宁开年以来第一个女帅。”

  贺兰明月知道她或许与西军有所关联，这时听说竟有这样的往事，愕然之余又对记忆中的父亲十分敬佩。

  徐辛怅惘道：&1dquo;没有贺兰将军，就没有今日的并州军督。”

  贺兰道：&1dquo;将军听见当初事变定然心痛无比&he11ip;&he11ip;”

  她替贺兰明月掖紧了被角：&1dquo;是啊。那时&he11ip;&he11ip;他方才在南楚打了胜仗，谁也没料到竟会&he11ip;&he11ip;仔细想想那日场景，我还在宫内呢，陛下召见豫王，过后就传来将军身死狱中，我大受打击，自行从女卫营请命前往并州&he11ip;&he11ip;”

  &1dquo;父亲如果能知道将军今日成就，会欣慰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