狸猫小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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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3章(第1页)

其实他们不应该怕火的,窑人怎能怕火呢?梁佩秋自打当上把桩,日日在窑弄上走,透过一个个窑孔观察火。

从釉面开始融化到长进瓷胎,从颜色釉的裂变到匣钵被敲碎,这之间千百种变化,哪一种能少了火的参与?

他们是靠火吃饭的。

然而,他们最后都怕了火。

安十九将火折子扔进牢房的那一瞬间,说不害怕是假的,只她安慰自己,柳哥也是被火生吞的。

千万种死法里,她更愿意承受和徐稚柳一样的死法,承受某种生不能同衾死不能同穴的肖想,承受黑暗里是禁忌的、或许摆在明面上也不会被允许的蓬下之爱。

凭着那样一腔孤勇,她闭上眼睛,任火苗蹿到身下。意外的是,千钧一之际,铜锁哐哐乱响,她抬头之间,撞见安十九红的眼。

他最终还是把她抱了出去。

他们闯出了火海。

少女的梦被焚烧殆尽。

徐稚柳端坐在凉凳上,手边的茶早就凉了。他的指腹搭在杯沿上,水波倒映出吴寅不停走动的身影。

王云仙回来了。

走到这一步,自然几家欢喜几家愁,王云仙当属欢喜里头最当其冲的那一个。冬令瓷完美收官后,梁佩秋总算能从窑房出来,整个人灰头土脸黑了一层。

安十九以稽查方向错误为梁佩秋洗去窃取冬令瓷的嫌疑,将她从牢里放了出来,然民间对“女子入窑是为不祥”的非议还是很大,原先堵着衙门示威的人群纷纷转移至安庆窑门前,挥舞着棍棒喊打喊杀,要求安庆窑给个说法。

“可如果小心一点,未必不能留住张文思的命,他可是重要人证!”

桩子现时已经晚了,幸而留在山上的人身手都是一等一的好,很快就现了王进的踪迹,但是,结果仍旧不尽如意。

“我知道啊。”吴寅总觉得哪里怪怪的,徐稚柳怎么突然提起他父亲?“不过我身体不好,出生不久就被送上山学艺了,没跟在他身边。”

显然这一晚谁的谈兴都不高,吴寅一脑门的费解,不想逗留,转身要走,想了想,还是回头抛下一句话。

本还觉得吞了苍蝇难受地厉害,这时候皇瓷之上又再创烧出更多高难度技法,原先的六面罐八面瓶可作出十二面,一人高可作出两人高……梁佩秋这一小女子,用她的头脑和本事,结结实实地让最后那些固守着不肯吃苍蝇的人,都闭起了嘴巴。

孙吴两家本要结亲的,多年来交从甚密,休戚相关,那么当初设计杀害徐有容的是孙旻一人,还是孙吴两人?

不一样的醒目,同一种刺痛。

他看得出她的疲倦,也知道她累了,累到已极,不该说的一个字不说,不该问的也一个字不问。不光如此,他还制止她的欲言又止,不让她煞风景说些讨人厌的话,只让白梨好好照顾她。

“没什么,我在想,对方为什么非要张文思死。”

张文思像是惊恐作后因忍受不了情绪折磨而自地撞柱身亡,周遭没有任何打斗或是纠缠痕迹,连同他的衣裳皂靴都干净整洁。

梁佩秋无奈听从,梳洗完回来,看到乱糟糟的案头已经被收拾一新,箱笼上摆着两只熏灯,燃着草木淡香,床帏和窗幔都是她喜爱的素色,用金钩挂着,露出月亮。

“那就是山上的人,兴许做了什么,引起王进的怀疑。”徐稚柳的手罩住杯子,将一切隔绝,“罢了,世上没有不透风的墙,人既已死,多说无用。”

吴寅说,自打王进下山秘密和人接头后,安排在山上的桩子就一直紧盯着他。

“你是觉得我暴露了,让对方察觉到有人跟踪,才不得不杀张文思?呵,姓徐的,老子什么身手你不知道?”

王云仙看得好笑,拿面巾给她擦拭额角:“热水点心都给你备好了,好好泡个澡睡一觉,有什事等你醒来再说。”

他们想要张文思无声无息、没有任何嫌疑地死亡,要他像随着寒冬离开的一缕春风,掀不起任何风波。

事实上也是如此。

名利如浮云,徒劳无力。他必是对官场,对权势,对他曾经向往的清正朝纲都感到厌倦了,才会用那样一句话了结自身,也劝他放下吧?

如果用后世的眼光来看的话,这一刻的徐稚柳众叛亲离,满目疮痍。

没干好是一回事,故意没干好是另一回事。徐稚柳知道他的意思,笑一笑算作回应,转移话题以作安抚:“你幼年时可曾来过江西?”

吴寅总算察觉出不对,隔着水波和徐稚柳的眼睛对上,徐稚柳旋即偏过头去,可那一闪而过的陌生的寒意,足以让吴寅寒毛直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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