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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父亲回到家，瞪着我和春问：&1dquo;谁干的？”

  如今在我眼前的父亲的眼神，就跟当时一样。

  高中的时候也有过，那一次的起因在于春——他偷了cd店的商品，记得是美国一个硬摇滚乐队售的cd。而春把陈列在店头的这张专辑全捧走了。他明明知道警报器会响，却还是使出全力地逃跑。随后，抱着三十多张cd到了广濑川的河边，并把它们踩得稀巴烂。一直到最后，他都没有解释为什么他要这么做。但我只知道一点，那张cd封面上的插图是一个被强暴的女人。

  父亲赶到警察局的时候，我也在场，他用同样的目光瞪着我们，问：&1dquo;是谁干的？”

  而此刻，父亲从病床上射来的视线就和那时一样，他不一言，使我迟迟无法岔开话题；他的目光在沉静中自有一股威严。

  &1dquo;是你吗？”他问。

  我一时间不知道他在问什么，虽然以往的经验告诉我，父亲此刻应该是在确认我们的罪行，但除此以往我一无所知。

  我摇头，虽然不知道他究竟问的是什么，但我依旧孤注一掷地回答。不管如何，总之不是我。

  &1dquo;泉水，不要再跟这件事扯上关系了。”

  &1dquo;不要扯上什么关系？”我问，&1dquo;爸爸，你说过你已经现了这其中的秘密。”

  &1dquo;也谈不上是什么秘密。”

  &1dquo;你说你看了地图后现的。难道说，只要看了地图，谁都可以注意到这个秘密吗？”

  &1dquo;不。”父亲垂下眼，&1dquo;应该是看不懂的吧。”

  &1dquo;爸爸第一次听到纵火事件的时候是那么地兴奋，恨不得自己变成侦探去调查。但现在你却如此意志消沉，这太奇怪了。”

  &1dquo;我已经明白，我不是推理小说中的侦探。”父亲一边说，一边从枕边抽出一本看起来沉甸甸的图鉴，封面上写着&1dquo;夏加尔[注]”，是东京美术馆举办的&1dquo;夏加尔展”上的东西。

  [注：夏加尔（1887年-1985年），白俄罗斯裔法国画家，版画家和设计师。他以其梦幻式、奇特的意象且色彩亮丽的帆布油画闻名，他的风格兼有老练和童稚，并将真实与梦幻融合在色彩的构成中。经立体派、现实主义等现代艺术实验与洗礼，展出独特个人风格，在现代绘画史上占有重要的地位。]

  &1dquo;这个怎么了？”

  &1dquo;朋友给我的。”

  我接过这本厚厚的图鉴打开，只见内页印着许多可爱到近乎幼稚的画，比如空中飞马，比如漂浮在半空中相拥的男女，比如以抛弃远近法的奔放所描绘出的巨大人类。

  &1dquo;此前春有说过吧？重要的事情要轻快地传达。”

  我在欣赏画的时候，耳边传来了父亲的声音。

  &1dquo;是的，他说过。”

  &1dquo;我在看这画的时候又想起来了。这些看来画得乱七八糟的动物还有人却在空中快乐地飞翔，都是些连让人认真批判都觉得愚蠢的作品。”

  &1dquo;的确是这样呢。”我点头，显而易见，这些画虽然都十分脱离现实，但要批判这点却毫无意义。我不知道夏加尔究竟想表达什么，但我相信，他那带着爱与忧伤的作品里，一定蕴藏着非常重要的东西。我甚至感到，说不定那就是我们所处社会的本质。

  我觉得，夏加尔在画里云淡风轻地舍弃了我们后人所重视、或者盲目信任着的事物。

  我们所信赖的，比如说——重力。

  走出病房时，父亲的主治医生正等在门外。在确认了我是父亲的长子之后，他表示要对我讲解有关&1dquo;手术前的说明”。我跟着他到了另一个房间，并听他分析了父亲的检查结果。但不论是x光透视以及扫描结果，抑或是那年轻医生机械式的说明，都没有带来哪怕一丝好消息。

  &1dquo;就算继续等下去也不会有转机吧。”

  &1dquo;请不要放弃。”医生有力地回答了我。

  真是个好医生。

  街头涂鸦现场2

  从医院骑自行车赶到车站也算是相当的体力活。上坡的时候要站起身踩踏板，下坡的时候则要不时地捏放刹车，我就这么气喘吁吁地到达了目的地。这是一个相对安静的地区，虽然有公交车通过的那条路还比较热闹，但除此以外的马路则窄而静，几乎没有什么人来往。周围一片静悄悄，只听到栖身于行道树上鸟儿的呜叫声。

  我很快就找到了那所小学——背着双肩包的小学生络绎不绝，我逆着他们行进的方向便到了校门口。我停下自行车，只见校门旁的墙壁上堂而皇之地画着涂鸦。果然和荞麦面店外的停车场上画的涂鸦是同一种字体。

  &1dquo;Thankgiveapo1ogize”排成行，蓝色的斜体字雅致大方。&1dquo;原来如此。”这时，我才终于肯承认，&1dquo;或许这真的是春画的。”

  &1dquo;很过分吧。”突然有人对我说话，我转过头，只见身旁站着一个穿运动服的男人，留着络腮胡，头很短，他那一身火红的运动服，让我不由觉得是为了警示纵火魔不要靠近。只见他精力充沛，或许是这里的体育老师。

  &1dquo;听说这是今天早上画的。”他先是表明了教师身份，随后解释起涂鸦的来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