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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章 暗流（第1页）

于此同时，严府，严嵩、严世蕃在书房说话，父子两个相对无言，半晌之后，严世蕃才问道：“父亲，杨继盛可交代幕后主使了？”

严嵩雪白的眉毛抖了抖，说道：“北镇抚司今日已经用刑，据说打了一百四十棍，杨椒山都未曾认罪。只说以心摅君，以身殉国，匡辅君德，弼成王业，鞠躬尽瘁，朝夕不遑。”

严世蕃冷哼一声，说道：“倒要看看是北镇抚司的刑具硬，还是杨继盛的骨头硬。徐华亭这条老狐狸，终究还是露出了狐狸尾巴，儿子早就说过，养虎为患，就该把他弄死。”

严嵩幽幽地问道：“倒要请教小阁老了，怎么把国朝的武英殿大学士置于死地。”

严世蕃不由得一愣，确实是，现在徐阶可不是任人拿捏的，他如今羽翼已成，在六部有欧阳德、聂豹等一帮尚书侍郎，翰林院有张居正等学生，地方、科道都有徐阶的门生故吏，要想拿捏他可不容易。

严嵩说道：“杨继盛之事，不必再管了，陛下既然令6炳管此事，就是不想外廷插手，不要惹得陛下不快。”

锦衣亲军都指挥使司衙门，6炳正在听取北镇抚司的汇报，因为嘉靖给锦衣卫下的旨意是：着锦衣卫拿送镇抚司好生打着究问明白来说！故而杨继盛一被下狱，就遭到了北镇抚司的刑讯，6炳作为朱厚熜的宠臣，当然知道朱厚熜想知道什么，就问道：“杨继盛可交代幕后主使了吗？”

北镇抚司的百户说道：“都堂大人，杨继盛受刑后仍不交代，只说是为国除奸，要弹劾严阁老。”

6炳问道：“今日打了多少？”

百户说道：“今日打了一百四十杖。”6炳点点头，将卷宗收起来，吩咐道：“明日先不要用刑，我去见过陛下！”

百户连忙说道：“恭送都堂大人！”

6炳来到西苑，求见嘉靖，他是少数几个能够随时见到朱厚熜的人，也是除了黄锦之外朱厚熜最信任的人，同时也是一个非常奇特的人，他是朱厚熜乳母的儿子，也就是朱厚熜的奶兄弟，更是朱厚熜的玩伴，从童年起就和朱厚熜建立起了非常深厚的关系，由于朱厚熜没有亲兄弟，某种意义上说，他把6炳当成自己的亲兄弟一样看待。

虽然6炳自称是唐德宗（李适）朝宰相6宣公6贽之后，但是6氏始祖可考者为宋末元初的学者6正。大明建立后，6家一直隶属锦衣卫军籍，世代为锦衣亲军。

6炳的母亲范氏随父亲6松就职于兴国安6，范氏端庄贤惠，持家有方，夫妻感情甚笃。明世宗生于潜邸，6松妻范氏得为乳母，嘉靖帝对范氏有很深厚的感情，范氏去世后，嘉靖为报答乳母范氏的哺育之恩下令为她修筑了规格很高的坟墓，由于范氏的墓颇具皇家陵寝的规制，俗称“小皇陵”。

朱厚熜还为范氏亲笔题题词：惟尔恪持妇道，丕着母仪。德范宗姻，名昭永世。瞻兹女士，宜早褒嘉。矧我近臣，父子忠敬。赞翼启迪，翳尔之功。

而且6炳本来可以依靠自己跟朱厚熜的特殊关系和自己锦衣卫军籍的便利，为自己的晋升获取便利条件，但是6炳却是个不走寻常路的人。6炳举嘉靖壬辰武进士，授锦衣百户。

6炳通过武举后，按照惯例，他被派到边镇蓟州（今天津北部一带）历练，出任赞画一职，后因立战功获得晋升，从此步入仕途。6炳的入仕经历可谓是一帆风顺，他获得的权势如日中天，且至荣至宠，显赫一生。

嘉靖十三年（1534年）春，蒙古鞑靼部侵犯冷嘴关，6炳斩获敌虏一人，以此次军功升为副千户。到嘉靖十五年他承袭父亲6松的职务，才调回锦衣卫，分管南镇抚司。

嘉靖十八年，朱厚熜南巡，法驾驻跸卫辉期间。夜里四更时分，行宫突然失火，火借着风势越烧越旺，顷刻间整个行殿陷入一片火海中。从睡梦中惊醒的侍从们慌乱不堪，奔跑着、呼喊着，可是谁也不清楚嘉靖在哪座行宫就寝，只见那些被困在火海中的人挣扎、翻滚的身影。

正在这千钧一，万分危急关头，唯独守卫在宫门外的6炳最先到，他不顾自身安危推开门进入行宫内亲自背负着嘉靖冲出火海，并把嘉靖扶到乘舆上避火，嘉靖帝由是对6炳说：“忠臣也”，自是爱幸6炳。自此后6炳在朱厚熜心中的地位就不一样了，嘉靖将他视为股肱之臣，执掌锦衣卫。

而且6炳的运气也是相当的好，嘉靖二十一年（1542年）十月二十一日夜里，生了以杨金英、张金莲为的十几名宫女谋杀明世宗未遂的“壬寅宫变”。“宫变之夕，6炳心有所感，带卫士急趋侯门外，门开，皇后懿旨出，立应，缚逆人正法。”

故而6炳在朱厚熜心目中有不可替代的特殊作用。6炳将审讯的卷宗交给朱厚熜后，说道：“北镇抚司已经用刑，但是杨继盛仍然坚称没有受到任何人指使，就是要为国除奸，弹劾严阁老。”

朱厚熜问道：“文孚（6炳字），可有人找你说情啊？”

6炳老实回答道：“尚未有人找臣说情。”

朱厚熜想了想说道：“那就先停两天，过几日在用刑，不要让他死在诏狱，要是有人找你说情，你知道该怎么做的。”

6炳点点头，准备行礼告退，朱厚熜突然说道：“裕王、景王府上，你要多用心！”6炳点点头离开。

6炳走后，朱厚熜拿起杨继盛的奏疏，再次仔细阅读一遍，叫来黄锦问道：“这几日徐阁老那边有什么动静吗？”

黄锦说道：“这几日不少人求见徐阁老，请求徐阁老救杨继盛，但是徐阁老闭门谢客，一概不见。”

朱厚熜笑着说道：“朕记得不错的话，杨继盛是徐阁老的学生吧？”

黄锦说道：“陛下好记性，杨继盛是嘉靖二十六年进士，徐阁老是主考。”

朱厚熜只是笑笑就不再说话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