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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榆做了梦还恍惚,抓着手机看了好一会儿,才后知后觉那朵郁金香早就不在好友列表内。
那晚在书房里,温遇旬话说得狠绝,好像前一秒沈榆还是帮忙滴眼药水的功臣,后一秒就是抓着琴弦试图逼宫的反贼。
J大的绿化带里移栽了新的植株,鲜花的根须已经埋进土里,工人正将介绍植株的名牌固定在花坛中央。
宁以桥拿到包子很高兴,装包子的牛皮纸袋留给邱风,自己从里面挑出三只,扔进最外面那层隔油的塑料袋。
他们一起赶早课,走到一半却现沈榆没跟上来。
宁以桥咬着包子又踱回沈榆身边,伸手在他眼前晃晃:“看什么呢,要迟到了。”
沈榆愣愣的,伸手指了下花坛中央的名牌:“写错了。”
“……什么?”
“郁金香,被子植物门,木兰纲,单子叶植物纲,百合目百合科。”沈榆说,“他们弄错了,不是微子目。”
宁以桥顺着沈榆手指的方向看过去,四方形的名牌上确实用白漆喷涂了郁金香的品种介绍。
植物不出声响,就算遭到指鹿为马的冤屈都没法开口为自己辩述。
做工的工人扯下沾满新鲜泥土的手套,避着花朵从花坛中走出来。宁以桥完全不了解什么植物该是什么纲什么目,却有一腔为植物不平的热血,开口将人叫住。
“师傅,”四周都是赶课的学生,宁以桥不好大声,靠过去说,“你们牌子上的介绍写错了,不是那什么目,是什么来着?”
他转头看向沈榆,沈榆本来也没想惊动谁,顿了顿才说:“不是微子目,是百合科百合目。”
只是小人物的伸冤一般得不到翻供,更何况是一株植物,那工人大哥大约上班也烦,挥挥手,白手套上的沙土漏在地上。
“孩子,你们和我讲这些没用啊,不归我管。”
意料之中的结果。要是鸣冤的路真这么好走,他也不至于昨晚面对温遇旬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要如何才能让温遇旬相信他不是电视剧里自以为抓住主角的弱点,并且得意地攥着假证实行挑衅的话多炮灰反贼。
周一早上八点教艺术概论的老师是系里德高望重的老前辈,人快古稀却重返童真心,讲话幽默诙谐,人也和善,唯一不好是乐意点人回答问题。
人生一落总是很难再起,沈榆的位置没那么显眼,居然也被老前辈一眼相中,成为早八课堂上为了儆那些昏昏欲睡的猴而被杀的鸡。
“文化系统的核心理念是什么?”
“艺术在文化系统中的地位是什么样的?”
“西方现代派思潮与西方现代派艺术有什么关系?”
“……”
三个问题,但凡沈榆会一个也不至于狼狈到坐不下。
四年前学过的东西谁还记得,何况沈榆以前上课也总喜欢偷偷走神,偶尔漏听一两个知识点,最后考试还得问邱风借提纲。
老前辈没说什么话,挥挥手让他坐下,宁以桥坐他身边,他也不会,但清醒了一点,态度极为嚣张:“沈哥,那花什么纲什么目都能记住,怎么自己专业一个字说不出来啊?”
现在的时局不同往日,隔壁农学院或许对他来说更有亲和感和吸引力。
沈榆不想承认,于是让宁以桥把嘴闭上。
“别啊,”宁以桥顶风作案,还敢和接着沈榆讲小声话,“有事和你说,说完就闭。”
老教授年轻时大约嗓声铿锵,现下一把年纪不服老,端着扩音器在阶梯教室里走来走去。
盯着老教授走远,沈榆转头问他:“什么事?”
“莫迪科下周三终止报名,你想不想去?”
莫迪科露营音乐会是每年春夏交接时音乐界的保留节目,长眠湾没参加过,倒是当过几次台下的听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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