狸猫小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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百味人生二十二(第1页)

东方开始泛红,几缕柔和的光轻吻着天边的云,让天边的几块祥云,像是少女们羞答答的脸,度极快地染红了半边天。路灯还未曾熄灭,牡丹桥头已是人影晃动。来自洛阳附近乡、镇和周边县城的农民工,手里拿着各式各样的打工工具,开始川流不息地在此聚集。

在这里打工也分许多派:年轻力壮有一技之长的,他们骑着摩托车、电动自行车,站着或者是蹲坐着聚在一起,车前挂着用三合板要么是废纸板写的招牌。上面用黑漆和红漆醒目地写着:水电维修、家庭装饰、家用电器的维护和保养。虽然他们出来地也很早,可他们却不主动揽活,要么是玩手机,要么是三、四个人聚在一起打纸牌。等有人走到跟前主动咨询,他们才站起身来开始漫天要价地应答几句。他们的收入,是这里农民工最高的一种,如果一天不挣三、四百元,他们宁可坐在这里耗时间,也不愿降低自己的身份去挣一、二百元钱。来自周边县城,年龄稍大一些地又分为一派。他们的穿着、说话的腔调,还有手里拿着的工具,像铁锹、大锤、洋镐等,证明了他们是最低人一等的苦力。装车、卸车、临时房的拆迁、下水道的清淤,这些都是他们最愿意干的活。由于家庭的贫穷,而他们又是家里的顶梁柱,所以在要价时并不算太狠,一天能挣个一百多元钱就行。这些人来地最早,走地也是最晚,每天为了接到一宗生意,他们站在牡丹桥两边左顾右盼地等活干。年龄是他们接不住活的最大障碍,可他们却并不死心,只要有车停下来,他们就会一窝蜂似地围住车主,死缠活缠地争抢着表达自己的力气和本事。

比他们年轻一些,年龄在三十到四十多岁之间的人,也就是我们这些人又分为一派。我们站在那里什么也不拿,健壮的体格,就是我们什么也能干的象征。脏活也好,累活也行,出力流汗扛麻袋,只要你给的价钱合适,我们的答案只有一个,那就是“干”。在准备干活之前,我们也会提出自己的条件,比如说是否有车接送,中午管不管饭,工资必须一日一清等。至于干活中的安全保障,意外事故的赔偿等一些问题,却从不去谈。不是我们大家没有想到,只是为了有活干,为了不吓走雇主,我们只能是干一天算一天,万一有了事,一,听天由命。二,给政府多少找点麻烦。

第一次站在路边接活干,这对初来咋到的我及其不适应。我不会和雇主谈价格,我也不知道要多少才合算,要多了我怕吓走雇主,要少了又怕大家埋怨,我只能跟在大家的身后,带着好奇的心态边听边学。为了早点有活干,曲玉军把大家分成了两拨,一拨人站在牡丹桥东边,一拨人站在牡丹桥西边,谁先接住活谁先去干,如果雇主要的人多,我们两拨人再会合到一起大家都去。

洛阳的牡丹桥头,是城市临时用工的聚集地,每天都有大批的企业、建筑商、小包工头和个体户,来这里雇人干一天或者是两天的活。因为有了需求,所以才造就了这个露天市场,虽然西工区政府几次都想把它取缔,但在具体实施中都没有推行强硬的政策,只是让劳动监察大队和交警,不定期地告诉大家,在路边接活时既要注意交通安全,又要注意打工时的自我保护,避免因讨薪、工伤等出现群体上访事件的生。

牡丹桥头紧挨着九都路,而且还是十字路口,在这里干临时工的人又很多,最多时我感觉有四、五百人,最少时也有二、三百人。由于干临时工的人员,在此过于地集中,让宽阔的牡丹桥头也显得十分拥挤,路过的汽车、摩托车不得不减慢行。偶尔有一、二辆汽车在此停下,几十号人就疯狂地将汽车紧紧地围住,挤在前面的人扒着车窗和雇主讨价还价,站在后面的人就竖起耳朵仔细地听着,看是否有适合自己的机会。如果挤在前面的人,没有和雇主谈成,后面的人就会更加拼了命似的往前挤,希望能争取到一次打临工、挣钱养家的机会。

从黎明时就要在这里等待,而且还是漫长又无期地等待,幸运的话能接到活干,如果一天接不住活干,就等于白耗了一天。这一天,不仅一分钱没有挣到,而且还要赔上自己的饭钱和住宿费等一些必要的开支。谁都不想这样做,谁也不情愿这样做,可这又是一种无奈的选择,因为这是劳动力市场过剩造成的结果,这也是没文化、没技术人所经历的时代,而我就混杂在这样的队伍里。

随着太阳的逐渐升高,这里的人开始变地焦虑不安,他们一个个瞪大了眼睛,带着急不可耐得心情,瞅着川流不息的车辆。此时的我也很着急,我急于找到一份工作,哪怕是先打一天的工,挣个百八十元钱也行,最起码它能解决自己的温饱问题,不至于我连顿早饭钱也拿不出来。眼瞅着一辆货车,拉走了几个拿铁锹的人,又看见一辆面包车,被挤得满满的,缓慢地驶离这里。我按耐不住内心的着急,询问起身边的黄炳坤。“你们在这里这么长时间,就没有几个老客户。难道,你们天天就是这样等活干?”

“怎么了?韩哥,你是不是等得有点着急了。在这里接活干,其实就是这样。先走的人干一天,最多能挣一百多元或者是二百元,而后走的人呢?也许只要干一下午,就能挣一、二百元。你别太心急,现在九点还不到,你怕什么?”胸有成竹的黄炳坤,根本体会不到我的心情,一副满不在乎的样子,笑嘻嘻地说着。

“那要是一天没活干,咱们大家就这样站在公路边,当一天的公路交警。最起码,咱们挣多挣少先有点活干着,这样等下去,我看和钓鱼差不多。咱们这么多人,在这里苦等了一天,大鱼没有钓住,小鱼也放跑了,而且鱼食也白搭了进去。你说这事情做得是不是有点不太划算?”初来乍到的我,对他们的做法深感疑惑。我不想挣一百多,我只想赶紧找到活干,这样毫无目的地等下去,它只能让我更加着急更加心神不宁。

“别急,别急。韩哥,我保证你今天有活干。第一天在这里等活干的时候,我比你还着急。可我现在呢?早都习惯了。”黄斌坤看着我着急的样子,赶紧从口袋里拿出了一盒红旗渠烟,从皱巴巴的烟盒里掏出了一根。“你先去桥边抽根烟,看我今天怎么给你接第一宗生意。要是接不住,你也不必担心。这中午饭我请你客,咱们去吃正宗的郑州烩面。”

我冲着他摆了摆手,“烟不抽了,你还是赶紧接点活干吧?你看看,这里已经走了好几拨人了。要是再这样等下去,我怕我都会等的会狂。”说完,我不再理会他,扭转身,开始在人群中寻找曲玉军。在离得不太远的地方,我看见他一个人背靠着桥栏杆,似乎有接打不完的电话,也是一副既不着急更不在乎的样子。看见他打电话,我突然想起来也该给家里打个电话,最起码让家里人知道,我已经找到了工作,让他们不必为我而担心。想到这里,我从口袋里拿出了手机,内心思索着、犹豫着,该不该打这个电话。如果家里人问我现在在什么地方,我又该怎么说?我回到了洛阳,离家近在咫尺却不能回去,可不说,又感觉着自己做的实在是不对。

手机拿在手里,最终还是让我忍不住地开了机,四、五十个未接电话,显示在手机屏上。母亲、妻子、儿子、女儿,每天都有电话打过来。此时的我,仿佛看见他们对我突然的失踪,表现出的忧虑、焦急和担心。不能再犹豫了,就是让他们臭骂一顿,我也不能变得这么自私,我更不能让白苍苍的老母亲,为四十岁的我夜不能眠。可是,我不能告诉他们我已经回到了洛阳,我要继续隐瞒,我一定要挣住钱,我一定要凭自己学到的挖掘机技术,去还清家里的债务。到那时,我再和他们说出事情的真相,我相信他们也一定会原谅我,原谅我对他们善意的欺骗与谎言。

先给老母亲打了电话,随后又给妻子打了电话,紧接着又给儿子、女儿打了电话。在电话里,我吞吞吐吐地告诉他们,我在济南开挖掘机,这里的吃、住条件还行,等我了工资就给他们寄回去,让他们不必为我过多地担心,我能自己照顾好自己。在电话里,我能感觉出母亲的骂,是对我的担忧。妻子的埋怨,也是对我不辞而别的爱恋和牵挂。儿女们则是对我急于还债的压力,表示出了不满和最终的理解。虽然,我和家人的通话时间都不长,但我能感觉出家人对我的关心和真爱。虽然只是寥寥数语,却让我有了坚持下去的信心和勇气。我不害怕出力流汗,我也不害怕任何挫折和困难,我一定要凭自己的力气和技术,争取在今年年内,还清家里的所有债务。为了这个目标,我一定要努力地付出,为了这个目标,即使吃再多的苦我也心甘情愿。我要让家里的每一个人,衣食无忧地生活并为我而骄傲,我更要做到家庭顶梁柱应尽的责任和义务。想到这里,我的内心,我浑身上下的热血,又一次开始了沸腾。

一辆破旧的面包车,带着刺耳的刹车声刚刚停下,黄斌坤就率先跑了上去。另外一伙人,紧跑着也想围上去,和我们一起来的几个人,却抢先一步站在了正副驾驶员的窗口。看着此情此景,我突然清醒过来,也赶紧跑上前去,和他们拥挤着硬是站在了黄斌坤的身后。我们健壮的体格、魁梧的身躯,团结一致的力量,让另外一伙人知趣地自动后撤。就这样离开,他们似乎还有些不甘心,就站在我们身后,耐心地等待着,看是否还会有他们打临工的机会。

这就是牡丹桥头,打临工人员在接、抢生意时,一种没有明文规定的潜在规则。由于打临工人员过多,这里又分好几伙。少则七、八人,多则一、二十人,大家在争抢生意时很容易生打架斗殴事件。曾经生过,现在也时不时地争吵,紧接着就是群殴,打完架后又是两败俱伤。等事情过后,先是到派出所交罚款,再就是自己受伤、忍疼,还要自己为自己垫付医疗费。为了避免这种事情的生,大家在接活时,自觉地达成了一种默契。谁先跑到驾驶员的车窗前,其他人应当自动地后撤,等到双方因工作内容或薪资等事宜,没有谈成自动放弃后,后面的人才能围上来,继续和雇主商谈。如果商谈成功,坐上汽车高高兴兴地离开,没有商谈成功者,他在懊悔的同时,既不会嫉妒坐上车的人更不会因此而心生怨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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