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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正想着，冷不防朱厚熜回头问道：&1dquo;阿炳，我给你的丹药，你吃了吗？”

  6炳老老实实的答道：&1dquo;王爷的赏赐十分珍贵，小人没舍得吃，给我娘了。”

  朱厚熜心想，要是林蓁能像6炳一样听话，该有多好，但他又转念一想，如果林蓁也和6炳一样，那他也就失去了他的可贵之处。诚然，6炳有6炳的优点，林蓁永远也没法企及的优点，如果是在战场上，大概自己让6炳舍生取义，他也能马上照做，但如果是林蓁呢，他或许会坐下来，想一个大家都不必去死的办法。

  朱厚熜忽然脸上又露出了笑意，让6炳和黄锦都有些不知所措。他走近寝宫的门，对黄锦道：&1dquo;前两日有人送来两方做印章的玉石，黄伴，你去替我取来。”

  黄锦恭恭敬敬的去了。朱厚熜坐下来叹了口气，问6炳道：&1dquo;文明，你说，阿蓁他说的对吗？”

  6炳不敢说对，也不敢说不对，只得答道：&1dquo;小人觉得，他至少是一片诚心，否则，他不想吃，不吃就罢了，何必冒着惹恼王爷的危险开这个口呢？”

  朱厚熜没再说话，只是让6炳坐下，然后把目光移到了窗外。他就那么静静地坐着，仿佛下一刻就要入定。这时，黄锦回来了，他手中托着一个小小的檀木盘子，上面盖着一方锦帕，锦帕一揭，里面并排放着两枚上好的白玉，如羊脂膏一般，在阳光下泛着莹润的光泽。

  朱厚熜对6炳道：&1dquo;昨日收到这个的时候，我曾想过亲自刻两方印，送给你和林蓁，林蓁迟早要离开王府，这也算是我赠给他的临别之礼吧。”

  6炳小心翼翼的开口问道：&1dquo;王爷，您真的打算现在就让林蓁走吗？其实我觉得，有阿蓁在，袁长史讲起书来都生动了许多。不如&he11ip;&he11ip;不如让他留到年底吧？”

  朱厚熜仍然沉默不语，他跟着兴王练了许久的字，兴王请来教他的都是名家。他拿起那两方印对着阳光看了一会儿，像是自言自语，又像是问6炳，道：&1dquo;刻什么呢？”

  说罢，他吩咐黄锦：&1dquo;拿我床头那本诗经来吧。”

  黄锦忙匆匆跑到里间，将书取来，朱厚熜翻了一晌，道：&1dquo;文明，你若是在三国时，想来也能做个像赵子龙那样能文能武的儒将，我送你&1squo;骏德’二字，你看如何？”

  6炳由衷的赞叹道：&1dquo;多谢王爷赐我这两个字，我一定时刻谨记，修明德行，绝不有一时懈怠。”

  朱厚熜又翻了几页，道：&1dquo;你方才说，林蓁对我是一片诚心，不过，我只是一介藩王，他和我们的路，始终是要分开走的。他将来&he11ip;&he11ip;是要成为国之栋梁的人，我就送他&1squo;维躬’二字，希望他将来把这一片诚心，用来为国尽忠吧。”

  6炳抬头看阳光下朱厚熜的侧脸，见前几日那不自然的潮红褪去了些，他的脸色又恢复了先前的白皙，在模糊的光芒下，他脸上的最后一点稚气仿佛也已经消失殆尽，但这却让他的眉眼间多了几分落寞。6炳走上前去，躬身一拜，道：&1dquo;王爷，您不必难过，您忘了那时，郡主劝慰您的话了吗？”

  朱厚熜默然一笑，道：&1dquo;聚散有时，我知道了。”

  说罢，他聚精会神，提蘸满浓墨，在纸上分别写下了骏德、维躬二字，小心吹干墨迹，让黄锦拿去找人篆刻。然后，又把一方印递给6炳，让他把玩了一会儿。两人坐在窗边，说起去年时几人一起读书玩耍，说着说着，不觉天色就有些暗了。

  正在这时，门口忽然想起了一个细细的却满是急切的声音：&1dquo;王兄。听说您要把阿蓁送回潮州，真有此事么？”

  朱厚熜这时心情已经好转了许多，他回过头去一瞧，来的是自己的妹妹朱秀婧。他起身拉着朱秀婧的手让她也坐了过来，6炳忙行礼道：&1dquo;见过郡主。”

  朱秀婧低头回了个礼，道：&1dquo;王兄，您说的不会是真的吧？”

  朱厚熜道：&1dquo;他不是王府中人，早晚要回潮州去的。我已经安排妥当，到时候他就可以离开了。”

  朱秀婧笑容僵在脸上，问道：&1dquo;到时候&he11ip;&he11ip;是什么时候？”

  朱厚熜拿着诗经，在屋里转了两圈，反问朱秀婧道：&1dquo;嗯&he11ip;&he11ip;文明说&he11ip;&he11ip;今年年底，你看怎么样？”

  朱秀婧脸上复又有了笑容，抚着胸口，道：&1dquo;王兄，我就知道您不会这么仓促就赶他走的&he11ip;&he11ip;”说罢，她脸上一红，道：&1dquo;我去陪母妃用晚膳了，您不来吗？”

  朱厚熜想了想，道：&1dquo;来，婧儿，你去告诉母后一声，若是方便，我想让文明还有阿蓁和我们一起用膳，好吗？”

  朱秀婧双目烁烁闪光，高兴的回身走了。6炳脸上也露出了喜色，道：&1dquo;王爷，那&he11ip;&he11ip;那我去叫阿蓁了！”

  这么多天以来，朱厚熜的心里第一次觉得如此轻松，他把桌上两方玉石并在一处，轻声诵道：&1dquo;匪报也，永以为好也&he11ip;&he11ip;你去吧。”

  6炳一步步往后退去，出了寝宫，便拔腿奔跑起来，片刻之后，在后面蒋王妃的院落里，侍女们进进出出添菜，摆放桌椅，冷清了许久的宫殿里，终于有了一点欢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