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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顺凿漏海鳅船 宋江三败高太尉（第2页）

高俅领着众多节度使和军官头目们来看船，只见海面上分布着三百多只海鳅船。他选了十几只船只，遍插旌旗，筛锣击鼓。梆子声一响，两边的水车就一齐踏动，船只如飞电般行驶。高太尉看了非常高兴，认为这样的船只肯定能够打败梁山泊的贼寇。于是他重赏了叶春和其他人匠，并放他们回家。

次日，高俅下令宰杀乌牛白马、果品猪羊等祭品，摆列金银钱纸来祭拜水神。祭拜完毕后，众将向高太尉祝贺行礼。丘岳因为张清打伤他的事情而怀恨在心，只想要活捉张清报仇。于是他和周昂以及众节度使一起跟随高太尉上船赴宴作乐。

一连三天筵宴后高太尉还不肯开船出去攻打梁山泊。然而就在这时有人报告说：“在济州城里的土地庙前现了梁山泊贼人写的一诗贴在墙上被人揭下来了。”只见那诗上写道：“生擒杨戬与高俅，扫荡中原四百州。便有海鳅船万只，俱来泊内一齐休！”

高太尉看到这诗后，大为震怒，立即决定起兵征剿梁山泊，誓言若不杀尽贼寇，决不回军。然而，闻参谋却建议他暂时息怒，认为这只是贼寇的恐吓手段，不必过于紧张。他建议等待数日，调定水6军马后再进行征讨。高俅听后觉得有理，便进城商议调兵遣将的事宜。

他决定调派周昂、王焕领大军随行策应，同时调派项元镇、张开领军马一万，前往梁山泊山前的大路上守住厮杀。这条大路是宋江新近修筑的，以前并没有。高太尉命令马军先进，截住这条路口，其余的人则随他上船征进。

闻参谋再次提醒高太尉，主帅应该只监督马军6路进，而不应该亲自登上水路冒险。但高太尉却坚持要亲临监督，认为只有这样才能擒捉贼寇。他表示这次要与贼人决一死战，不再像前两次那样失陷人马、折损船只。闻参谋不敢再多言，只得跟随高太尉上船。

高俅拨了三十只大海鳅船给先锋丘岳、徐京、梅展管领，又拨五十只小海鳅船开路，令杨温同长史王瑾、船匠叶春管领。头船上立着两面大红绣旗，上面写着十四个金字：“搅海翻江冲白浪，安邦定国灭洪妖”。中军船上则是高太尉和闻参谋，引着歌儿舞女，自守中军队伍。向那三五十只大海鳅船上，摆开碧油幢、帅字旗、黄钺白旄、朱幡皂盖、中军器械。后面船上，便令王文德、李从吉压阵。

此时正是十一月中旬，马军得令先行。水军先锋丘岳、徐京、梅展三个在头船上先进，冲波破浪，直望梁山泊而来。海鳅船前排箭洞，上列弩楼，冲波如蛟蜃之形，走水似鲲鲸之势。龙鳞密布，左右排二十四部绞车；雁翅齐分，前后列一十八般军器。青布织成皂盖，紫竹制作遮洋。船只往来冲击如飞梭般迅，在战场上展转交锋比快马还要灵活。五方旗帜在风中翻飞飘扬遍布垛楼；两下甲兵挺剑而立都潜伏在复道中。这些战船搅起掀天的骇浪翻滚着如雪的洪涛；来时金鼓喧天声势浩大到处都波澜汹涌；就像荷叶池中的风雨声响又如蒹葭丛里海鳅出没一般迅猛无比。

当下，三个先锋催动船只，把小海鳅船分在两边，挡住小港，而大海鳅船则直望中进。官军的将士们，像蟹眼鹤顶一样，只望前面奔窜，一直来到梁山泊的深处。宋江和吴用已经知道了详细的情况，预先做好了布置，只等官军的船只到来。

只见远远地早有一簇船来，每只船上只有十四五个人，身上都穿着衣甲，当中坐着一个头领。前面三只船上，插着三把白旗，旗上写道：“梁山泊阮氏三雄”。中间是阮小二，左边是阮小五，右边是阮小七。远远地望去，他们明晃晃地都是戎装衣甲，然而那些衣甲却原来都是用金银箔纸糊成的。

三个先锋见了，便命令前船上的士兵将火炮、火枪、火箭一齐打放。然而，阮氏三兄弟却全然不惧，他们料定当船靠近，枪箭射得着的时候，就一起声喊，然后都跳下水里去了。丘岳等人只夺得三只空船。

他们又行不到三里水面，只见三只快船抢风摇来。头只船上只有十几个人，都把青黛、黄丹、土帡、泥粉抹在身上，头上披着，口中打着唿哨，飞快地驶来。两边两只船上，都只有五七个人，搽红画绿不等。中央是玉幡竿孟康，左边是出洞蛟童威，右边是翻江蜃童猛。

这里的先锋丘岳又命令士兵打放火器，然而对面的人又声喊，然后都弃了船，一齐跳下水里去了。丘岳等人又捉得三只空船。

他们再行不到三里多路，又见水面上有三只中等大小的船来。每船上四把橹，八个人摇动，十多个小喽啰打着一面红旗，簇拥着一个头领坐在船头上。旗上写着：“水军头领混江龙李俊”。左边这只船上坐着的头领手搦铁枪打着一面绿旗上写道：“水军头领船火儿张横”。右边那只船上立着的那个好汉上面不穿衣服下腿赤着双脚腰间插着几个铁凿手中挽个铜锤打着一面皂旗银字上书：“头领浪里白跳张顺”。

张顺乘着船高声说道：“承谢送船到泊！”三个先锋听了喝令士兵放箭。然而当弓弩响起时对面三只船上的众好汉都翻筋斗跳下水里去了。

此时正是暮冬天气，官军船上招来的水手军士们根本不敢下水。他们正在犹豫间，突然听到梁山泊顶上号炮连珠般地响起，只见四面八方，芦苇丛中钻出千百只小船来，水面就像飞蝗一般。每只船上只有三五个人，船舱中竟不知藏有何物。大海鳅船想要撞击这些小船，却又撞不得。水车正要踏动时，却现前面水底下都已经被填塞了车辐板，根本踏不动。弩楼上的箭矢射出去时，小船上的人一个个都用顶板遮护自己。眼看着这些小船逼近过来，一个用挠钩搭住了大船的舵，一个挥起板刀就砍向那些踏车的军士。早有五六十个梁山好汉扒上了先锋船。官军们急忙想要后退时，却现后面也被堵住了退路，急切之间退无可退。

前船正在混战间时，后船又大叫起来。高太尉和闻参谋在中军船上听到大乱的声音后急忙想要上岸。然而只听得芦苇中金鼓大振舱内军士一齐喊道：“船底漏了！”滚滚的水流涌入船舱中来。无论是前船还是后船都出现了漏洞眼看着就要沉下去。而四周围的小船则像蚂蚁一样纷纷靠向大船边来。

高太尉的新船为何会漏水呢？原来这都是张顺引领的一班儿高手水军所为。他们都用锤凿在水底下将船底凿透然后四下里滚入水中来。无论是前船还是后船的高太尉的船只都遭到了这样的破坏。高太尉扒去舵楼上想要叫后船救应时只见一个人从水底下钻了出来便跳上了舵楼。他口中说道：“太尉我救你性命！”然而当高俅看清来人的面孔时却并不认识他。那人近前便一手揪住高太尉的巾帻一手提住他腰间的束带然后大喝一声：“下去！”就这样把高太尉扑通一声丢下水里去了。

曾经那位威风凛凛、架海擎天的高太尉此刻却成了生擒败阵的俘虏真是令人嗟叹不已啊！有诗为证：“攻战鳅船事已空高俅人马竟无功。堂堂奉命勤王将却被生擒落水中。”只见旁边有两只小船飞快地驶来救应把高太尉拖上船去。而那个将高太尉擒下水的人便是浪里白跳张顺他在水里拿人就像是在瓮中捉鳖一样手到擒来毫不费力。

前船上的丘岳见到阵势大乱也急忙寻找脱身之计。然而就在这时只见旁边水手丛中走出一个水军来。丘岳没有提防被他赶上一刀就把丘岳砍下了船去。而那个砍下丘岳的人便是梁山泊的锦豹子杨林。徐京、梅展见到先锋丘岳被杀便都奔来想要杀死杨林为丘岳报仇。然而水军丛中却连续抢出四个小头领来：一个是白面郎君郑天寿一个是病大虫薛永一个是打虎将李忠一个是操刀鬼曹正。他们一从后面杀来让徐京和梅展措手不及。徐京见势不妙便跳下水去想要逃命然而他却没有想到水底下已经有人在等着他了结果又被活捉了上来。而薛永则一枪刺中了梅展的大腿将他跌入舱中去了。

原来这八个前来投充水军的头领中还有三个人在前船上没有参与刚才的战斗：一个是青眼虎李云一个是金钱豹子汤隆还有一个则是鬼脸儿杜兴。这些节度使们即便是有三头六臂到了此刻也施展不得了。而梁山泊的宋江和卢俊义则已经各自分水6两路进攻而来。

且说卢俊义引领梁山军马从山前大路冲出，正好与先锋周昂、王焕相遇。周昂挺身上前，高声大骂反贼，卢俊义则回以更响亮的声音，嘲笑他无名小将，不识时务。两人随即挺枪跃马，展开激战。然而，战斗并未持续太久，因为梁山军马早已埋伏在四周的大林丛中。当喊杀声四起时，关胜、秦明、林冲、呼延灼等英雄从四面八方杀出，项元镇、张开等人根本无法抵挡，只得夺路而逃，逃入济州城中。

与此同时，宋江在水路也大显身手，成功捉拿了高太尉。他立即命令戴宗传令下去，不得杀害任何一名军士。中军大海鳅船上的闻参谋、歌儿舞女以及一应部从，全部被俘虏过船。宋江随即鸣金收兵，将所有人解送到大寨之中。

在忠义堂上，宋江、吴用、公孙胜等人迎接了张顺解来的高俅。宋江慌忙下堂扶住高俅，并为他换上了新鲜罗段衣服。随后，他扶高俅上堂，请他坐在正面，自己则纳头便拜，口称死罪。高俅虽然有些惊慌，但也只得答礼。宋江又叫吴用、公孙胜扶住他，再次拜请上坐。

接着，宋江传下命令：“今后如有擅自杀人者，定依军令处以重刑。”命令传下去不久，只见纷纷有人解上俘虏来。童威、童猛解上了徐京；李俊、张横解上了王文德；杨雄、石秀解上了杨温；阮氏三兄弟解上了李从吉；郑天寿、薛永、李忠、曹正解上了梅展；杨林献上了丘岳的级；李云、汤隆、杜兴献上了叶春、王瑾的级；解珍、解宝则掳捉了闻参谋以及歌儿舞女等一应部从。只有周昂、王焕、项元镇、张开四人逃脱了。

宋江命令为所有俘虏更换衣服，重新整顿后都请到忠义堂上列坐相待。同时，他命令将所有活捉的军士全部放回济州，并另外安排一只好船安顿歌儿舞女和一应部从，由他们自行看守。

当时宋江便大摆筵宴庆祝胜利，并分头赏赐军士们。同时吹吹打打地召集了大小头领来与高太尉相见。各施礼毕后宋江举杯向高太尉敬酒表示愿意归顺朝廷并请求赦免罪过。高俅看到众多好汉英勇无畏、智勇双全心中先有五分惧怯但表面上仍答应回朝后重奏请求招安并加官赏赐。宋江听了大喜再次拜谢高太尉。

当日筵会上虽然没有珍馐美味但却有肉山酒海。大小头领轮番敬酒相互劝饮场面十分热闹。

高太尉饮酒过量，酒后失言，豪放不羁地说道：“我从小学习相扑，技艺天下无对。”卢俊义也醉了酒，觉得高太尉自夸得过分，就指着燕青说：“我这个小兄弟也会相扑，在岱岳争跤，三番上阵，从未遇过对手。”高俅听了就站起来，脱了衣服，要和燕青较量。众头领虽然尊重高太尉是天朝重臣，但见宋江没有反对，也只得顺从。他们正想看燕青挫挫高俅的锐气，就都站起来叫好，一起下堂去看相扑。宋江也有些醉了，主张不定，于是两人脱了衣服，在铺了软垫的厅阶上开始较量。

高俅先冲向燕青，但燕青手法灵活，一下子就扭住了高俅，只一跤就把他摔翻在地垫上。高俅挣扎了半天也起不来，这一跤被称做“守命扑”。宋江和卢俊义慌忙扶起高俅，帮他再穿好衣服，都笑着说：“太尉醉了，相扑怎么能成功呢？请原谅我们吧！”高俅十分惶恐，重新回到席位上饮酒，直到夜深才扶到后堂去休息。

次日，宋江再设宴为高太尉压惊。高俅提出要告辞回京，与宋江等人告别。宋江说：“我们留大贵人在这里，并没有异心。如有欺骗，愿受天地诛戮。”高俅说：“如果义士们肯放我回京，我将在天子面前保奏你们，定会来招安你们，国家将重用你们。如果再有变化，天不容地不载，你们将死于枪箭之下！”宋江听后叩拜谢。高俅又说：“义士们恐怕不信任我的话，可以留下众将为证。”宋江说：“太尉乃大贵人之言，怎会失信呢？没必要拘留众将。过几天我们将备好马匹，都送你们回营。”高太尉表示感谢并告辞回京。

第三日高太尉坚持要下山宋江等再三挽留不住只好再设宴送行。在送行时高俅提议让一位精细之人跟随他回京面见天子奏报梁山泊的情况以便朝廷降诏敕赦免招安。宋江一心只想招安便与吴用商议让圣手书生萧让跟随太尉前去。吴用又提议让铁叫子乐和作伴一同前去。同时高太尉也留下了闻参谋在梁山作为信使。

至第四日宋江与吴用带着二十余名骑兵送高太尉等人和众节度使下山过了金沙滩二十里外饯别拜辞了高太尉自回山寨去了。

另一方面高太尉等人一行回到济州时有先锋周昂、王焕、项元镇、张开以及太守张叔夜等人出城迎接。高太尉在城中住了几天后传下号令整顿军马让众节度使各自领兵回营暂时休息等候朝廷的调用。然后高太尉带着周昂以及大小将领和三军同萧让、乐和等人一起离开了济州前往东京。太守张叔夜则回到济州紧守城池防备可能的变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