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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7章 双鱼座卷 错的不是朕是天下1（第1页）

第77章双鱼座卷错的不是朕，是天下（1）

洛阳禁苑被改造成“神马王”行宫。每天夜里，在史思明教唆下，阿嗜尼、耳朵、眼睛、四肢、嘴唇、鼻孔、大痣都被迫配合“神马王”与某位妃子丧心病狂的房事行动……其过程由一系列怪谬、荒唐、残酷、恶俗、冗杂、低级的细节组合而成。他们被折磨得身心虚脱，萎靡不振。他们被要求参与政事，白天必须强打精神陪伴史思明上朝。而无所事事的“神马王”却蜷缩在特制的丝绸软囊中酣睡。

阿嗜尼精神彻底崩溃。他不得面对“安仁执死了，很多旧属偷偷在盂兰盆节为他烧纸钱”的现实。他还得面对五官、四肢、“神马王”等各自为政的现状。他渴望大燕军队早点攻入长安，俘获“倏”和“忽”，开凿出能够协调一致的器官与肢体。

史思明日渐慵懒，越来越安于现状。除夕夜，他突奇想，在凝碧宫举行宴会，招待八百名从各路军队中挑选出来具有严重自杀性倾向士兵，答应他们的所有要求，包括“不再追究各级军吏擅自使用、滥用‘朕’字之罪”。士兵对珍馐美馔毫无兴趣，怔怔呆。优人唱曲、跳舞，帮助开胃，他们仍无动于衷。周挚建议将他们投掷到洛水冰上冻死算了。史思明说次宴请下等人，佳肴原封未动，阿咪丢不起这个人。

于是，大臣哄劝、诱惑、欺骗、威胁、恐吓、哀求，斡旋，游说，软硬兼施，用尽所有办法，他们还是不进食，也不说话。

交子时，有个士兵忽然站起来呐喊“错的不是朕，是天下！”

之后，他径直离开大殿。

史思明惊得目瞪口呆，这不是李隆基的声音吗？

他抖抖索索，求证于阿嗜尼。

小老头正在酣睡。但他瞬间清醒，并且点头肯没错，是玄宗皇帝！老头子回到长安后，被肃宗安排住在城南兴庆宫。

史思明说哦，那小子还挺孝心的啊。

阿嗜尼以不容置疑的口吻说错！肃宗对玄宗冷漠少礼，流放高力士于巫州。又特令宦官李辅国加强保护，将玄宗活动范围严格限定在驼轿中。

忽然，史思明再次怔住。不仅因为又有士兵从另一处呐喊“错的不是朕，是天下！”还有，阿嗜尼点头时，头、耳朵、眼睛、眉毛、大痣、老年斑、鼻子、嘴唇凝然不动。

史思明摸摸五官，叫喊“停下！停下！”

士兵继续以标准的李隆基腔调传递，阿嗜尼则立即响应，点头动作停止在最低状态，其它零件却悬浮半空。凝滞片刻，觉异常，慌忙归位。忙乱中生意外，它们竟坠落到阿嗜尼后脑勺上。

史思明揉揉眼睛，忍俊不禁“真是奇了怪了雷人了，这些小玩意也偷懒。”

阿嗜尼茫然不知所措。没有人告诉他生了什么事情。凝碧宫内，史思明大笑。文臣武将交头接耳。“神马王”躁动不安，一惊一乍。左鼻孔嗅到鱼朝恩、仆固怀恩连续向李光弼激烈拍砖的信息。右鼻孔嗅察到李光弼苦口婆心说陈述“贼锋尚锐，未可轻进”的理由。左眼见鱼朝恩使者络绎不绝驰往长安。右眼见唐肃宗特使相望于道飞赴河阳。左耳听见李光弼下令郑陈节度使李抱玉镇守河阳，右耳听见李光弼与朔方节度使仆固怀恩会同鱼朝恩及神策节度使卫伯玉进攻洛阳。上嘴唇说李光弼下令依托邙山据险布阵。下嘴唇说仆固怀恩不服管辖，逆其道而行之，坚持列精骑于平原。大痣说官军在进行自杀式袭击。老年斑连声嘶叫洛阳危急，大燕危急。阿嗜尼魂飞魄散。他不断获得光怪6离的信息。无法判断虚幻还是真实。史思明派亲信百人到前线调查。史思明下诏将全部具有自杀倾向的士兵组成“敢死队”到柳泉驿集结训练。史思明忽然宣布自己也想自杀。文武大臣纷纷响应，都扬言要自杀。同罗兵、契丹兵、突、突厥兵、唐朝俘虏、挑夫、牲口都宣誓自杀。史思明在凝碧宫制订名为“龙抬头”自杀式东征计划，直指长安。

二月初二，大燕军以“敢死队”为先导，以排山倒海之势向唐军掩杀过去。仆固怀恩正在布置营地，以为史思明虚张声势，令其子仆固玢率精兵迎战，遭遇骆悦、蔡文景等，被团团包围。骆悦部下周子俊射中仆固玢肩膀，将其俘虏。其他骑兵或逃或降，溃散。仆固怀恩闻讯，急忙与另一哥儿子仆固玚率军仓促迎战。大燕军势不可挡，一败涂地。

史思明大喜过望，叫嚣着开出“所掠夺之财物、妇女归为己有”、“杀人过万者可封万户长”、“攻破一座城池者享受佩带龙子饰件，可以世袭”等种种优厚条件，鼓励将士，乘胜追击。唐军溃败，邙山失守。

李光弼、仆固怀恩被迫北渡黄河到闻喜。

鱼朝恩、卫伯玉退守陕州，李抱玉弃河阳奔泽州。

河阳、怀州等地相继陷落。

大燕军疯狂屠杀，血流成河。

肃宗慌忙增兵陕州。

史思明亲率大军进攻几次，均被唐军挡在姜子坂，锐气被挫，退守永宁。将士们把酒庆功时，他却长吁短叹，郁郁寡欢。

阿嗜尼左眼不断回放杀戮场景，右眼反复呈现无数悲惨表情。左耳连续渲染人仰马翻时的惊恐叫声和血河浩浩荡荡的冲涮声，右耳回荡着四优人为催眠史思明而演唱的小曲。左鼻孔充满珍馐美酒的香味，右鼻孔则弥漫着浓烈的腐尸气息。上嘴唇说他宁愿被屠杀作为一具幸福的尸体。下嘴唇感叹帝王尊贵生活不过如此。大痣与老年斑很务实，他们为一个举报权激烈竞争，面红耳赤，“神马王”肆无忌惮，日夜叫嚣“哥要战斗，哥要杀戮，哥要扫射……”

阿嗜尼被消耗得疲惫不堪，奄奄一息。

忽然，史思明从梦中惊起，连声喊叫“小老头！小老头！”

阿嗜尼故意呆。反正眼耳口鼻之类标志性坐标严重错位，你不能说额没有反应吧。没想到，大痣擅自行动，殷勤地问“朕在，陛下有何吩咐？”

史思明还沉浸在梦中，满脸惶恐。

老年斑悄声纠正“大痣，你想找死啊？赶快说‘奴才在，朕有何吩咐？’快啊！”

大痣分析他是不是在挖陷阱，史思明猛地抓起阿嗜尼。

“奴才刚刚梦见有群鹿自河中沙洲涉水疾驰而来，突然，水干了，鹿死了。”他神情沮丧，无限惆怅，“难道这预示着大燕军队进不到关中，半途而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