狸猫小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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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章 相依为命（第1页）

乔肆再次找到卡米尔的时候，他的母亲就已经病入膏肓了。是乔肆自己偷偷跟上去，跟了无数次好不容易才没跟丢的，五岁的小男孩又惊又惧，小腿打着颤咬牙挡在自己的母亲身前。

她当时是怎么想的？只觉得自己快要死了，心脏如同被撕裂一般的疼痛，小孩一口牙都要咬碎，虎视眈眈的盯着她。虽然知道卡米尔的妈妈在雷狮找到他之前就已经去世，但这也太早了。

卡米尔才四岁啊……乔肆什么也没说，只是默默把食物和药品放在了一侧，一声不吭的转头离开了。

拉近关系不急于一时，也不看看厄流区是个什么混账地方。就算没有她卡米尔也能活下去，她还是多想想自己……

“等一下……！”小孩急急的喊出声，他带着浓重的哭腔，迫使乔肆站住了脚。“你到底知不知道厄流区是什么地方！！！”

卡米尔受了太多苦，遭了太多罪，被抢过食物，被大一点的孩子打到没法动弹，唯独没见过这么傻的人。

卡米尔本想着被找到了藏身之所肯定会完蛋，他不是任何人的对手只能靠偷，母亲一副病躯更是什么都做不了，母子俩今天会死在这里也不一定。可戏剧性的一幕出现了，女孩放下了药品食物转身就要离开。

卡米尔不明白，也想不通，厄流区怎么会有这样的人？在这个明天不知生死的地方，居然会有人主动交出食物甚至药物这样重要到可以续命的东西？

对方站住脚回头看他，那双眼睛里的情绪复杂到他无法理解，十几年后卡米尔勉强回忆起来的时候，才大概明白那双眼里该有悲哀，有心疼，有铺天盖地的难过……

因为我爱你啊卡米尔，我来到这里的意义不正是你吗，可我真的好难过，我难过的要死了。

你说，怎么会有人连活到明天都是一种奢望？

卡米尔的母亲也曾是雷王星皇族的一员，标志性的黑紫瞳，唯一不搭的大概是日渐憔悴的容颜和憔悴的身躯。

她看见乔肆似乎眼前一亮，但又很快暗淡下去。

乔肆其实有很多问题想知道，比如卡米尔的父亲，比如卡米尔更小时候生的事，但眼下似乎不应该问这些。

“你是…乔肆吗……？”卡米尔的母亲挣扎着从勉强称为床的木板上爬起来。

“我是…我是乔肆。”乔肆觉得自己快要待不下去了，她的泪腺在叫嚣着反抗，非要破坏她这副冷硬的面具不可，但现在不行，卡母在叫她过去。女人的情绪险些崩溃，她哽咽着说怎么会，怎么会连你们一家都……

没有什么不会的，乔肆攥紧了拳头，为了全星球的人民，统治者牺牲无关紧要的人又有什么关系？哪怕是有血缘关系的亲妹妹，哪怕是战功赫赫公爵的妻女。

乔肆恢复记忆，失去生母激元力技能后的每一天都在艰难度日，每一天都在想着去死，可她不能，她怎么能连找到卡米尔那个时候都活不到呢？天知道两个月前她好不容易找到卡米尔的踪迹，她连活下去都有动力了。

“孩子，我有个不情之请…作为一个母亲强人所难的请求，卡米尔还这么小…求求你…我真的怕他……”

“母亲……！”

“我会保护他的。”乔肆握住女人骨瘦嶙峋的手，从没觉得自己如此肯定过。“我会竭尽所能，保护卡米尔的。我们都是神权政治下的牺牲品，我们同命相连，可悲又可笑……”

卡米尔的母亲怔了好久，露出一个惨兮兮的笑来。“是啊…是啊……”这个女性明明还没有三十出头，却苍老的不像样子，黑里生长着一根又一根刺眼的白。

过了一段时间乔肆再次来访，卡米尔的母亲支开了自己的儿子，留下乔肆谈话。

“小肆，谢谢你这段时间对卡米尔的保护，真的很谢谢你。我曾见过你的父亲，他是大哥最器重的下属，和你的母亲很恩爱。你也受苦了……我很好奇，你为什么要保护卡米尔呢？”

乔肆张了张嘴，最终只是说。

“或许因为我们是同类吧，我是反叛者下属的女儿，卡米尔是您没有经过合法程序私自的生下的孩子，我们，都是违背跨越规则的产物。”

卡米尔的母亲定定的看着她。

“你恨吗。”

“我恨，我当然恨。我恨这莫须有的神使，恨这创造下一切就不管不顾的创世神，恨雷王星罔顾亲情的可悲规则，恨您和雷狮以外的所有正统皇族……”

卡米尔的母亲轻轻握住了乔肆攥紧的拳头。

“乔肆，虽然我不明白你对卡米尔的执念，但日久见人心，我相信你。你也要活下去才行。”她的神色郑重起来，握住乔肆的手也加重了力气。

“卡米尔要活下去，你也要活下去，你们都要活下去。正因为你们是违背规则的产物，所以才更要活下去。你们俩个活着，就是对这不公世界，最大的抗争了。如果我真的不行了…卡米尔，真的就只能拜托你了……”

这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世界啊。时间代替卡米尔给予了乔肆回答，他们开始心照不宣的一起行动，寻找食物药品来拼命活下去。

那个女人最终只坚持的一年左右便死在了终年不见阳光的阴暗角落，乔肆和卡米尔选了一处偏僻干净的空地，用了各种工具试图挖一个容得下女性遗体的坑，可哪有合适的工具？乔肆心里郁结着一口气，疯似的用手刨起来，哪怕指甲都开裂，指尖破皮流血。卡米尔拿着药水棉签过来，乔肆却摇头直往后躲。

“不…不用，用水冲一下就好……”

两个人把遗体裹起来，乔肆费力的扛着遗体，用元力支起加上卡米尔帮衬，好歹是跌跌撞撞有惊无险的到达了目的地。只是夜晚很黑，乔肆无数次被绊倒，膝盖磕成什么样了都无法查看，等土壤全部覆盖上之后天都已经蒙蒙亮了。

乔肆狼狈的样子全被卡米尔看在眼里，这两天情绪还算稳定的小孩一下子崩溃失控，他站起来，踉踉跄跄的往乔肆身边走，他扑在乔肆怀里歇斯底里却几乎无声的大哭起来，他拽着乔肆后背的布料哭的上气不接下气。乔肆身体一僵，才双臂颤的环住了他。

“别怕…别怕……”

卡米尔一个人是怎样踏着血泪，跌跌撞撞在黑暗里摸索才被雷狮拼命找到的？乔肆不知道，她只知道现在的卡米尔迷茫无助，根本看不到所谓的未来，他遵从母亲的遗言，会拼了命用尽全力不择手段的活了下去。

但没关系，卡米尔现在有她了。

“没事的…卡米尔，我会保护你的……”

永远，永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