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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是袁成文，可又一点也不像。具体的他不想多去形容，虽然自己和这人是因为谭璟扬才有了短暂的交集，且每一次都很不愉快，可他毕竟也曾见这人那么的活灵活现过。
而今躺在这里，像是与全世界都没了关联，看着一点都不讨人厌，却让继准迫切地希望他能够醒来，哪怕再继续讨厌下去。
然而，没可能了。
逝者已逝，活着的人生活还得要继续。
&1dquo;扬哥。”继准伸手在谭璟扬的肩上用力握了握，轻声说，&1dquo;小乐还在楼上病房呢。”
&1dquo;我知道。”谭璟扬闭了闭眼，嗓音沙哑且疲惫道，&1dquo;你先出去，让我跟他单独待会儿。”
&1dquo;可&he11ip;”
&1dquo;去吧。”
继准顿了顿，末了还是轻点了下头，按在谭璟扬肩上的手悄然撤离，转身走出了太平间。
冰冷的房间里此时就只剩下了谭璟扬和袁成文，一生一死，相对无言。
谭璟扬背靠着墙缓缓滑坐下去，面无表情地注视着冰柜里的人。
渐渐地，他用双手抱住了头，十指插入间，将头抵在了蜷起的双膝上。
肩膀从紧绷到轻微伏动，直至最后剧烈地颤抖起来&he11ip;&he11ip;
压抑地呜咽断断续续，隔着冰冷的门传到了另一边的继准耳中。他的心跟着对方不住地喘息而下沉收紧，迫不及待地想要推门冲进去，将人狠狠拥进自己的怀里，用尽一切可能的方式安慰他。
可继准知道，眼下的不打扰，才是给予谭璟扬最大的尊重。
不知过了多久，谭璟扬再次红着眼撑墙站了起来。紧握在冰柜边沿的手像是要陷入铁皮一般，死死向内扣着，暴露出青筋和淡色的血管。
&1dquo;袁成文，这他妈又算怎么回事?”谭璟扬的唇边荡涤着苦笑，沙哑的嗓音回荡在死气沉沉的太平间里。
他握紧拳砸向自己的胸口，出一声声沉闷的钝响：
&1dquo;真行啊你，折磨完我妈就折磨我，玩腻了又换个世界去惹是生非，你活得可真潇洒&he11ip;&he11ip;”
而回答他的，只有万籁俱寂。
谭璟扬低促地笑了声，摇摇头道：&1dquo;要么说你才是高手，当了一辈子混账，最后却选了个英雄式的收场&he11ip;好啊，现在如愿了，我连恨都不敢再恨你&he11ip;&he11ip;”
&1dquo;舅舅，你告诉我，往后我又应该怎么去看待你呢?”
这之后，四下便陷入了一阵长久的沉默。
久到看太平间的老人又再次推门催促，让谭璟扬赶紧离开。
最终，他又深深地看了躺着的袁成文一眼，俯下身在离他只有咫尺的距离轻声说道：&1dquo;小舅，谢谢你救了谭乐。”
顿了顿，到底还是为他下了判词。
&1dquo;你是个好舅舅。”
&he11ip;&he11ip;
&he11ip;&he11ip;
袁成文的葬礼办得相当简单，毕竟他生前也的确没留下什么好人缘。
谭乐因为吸入了少量烟尘，现在还在医院里住着，所幸没什么大碍，只是精神一直有些敏感，半夜总是做梦哭醒。陈建业托关系找了最好的心理医生，定期为他做疏导。
为了不让谭乐再受刺激，袁成文下葬当天谭璟扬硬是没让他跟来。
娇姐在得知此事后心疼得不行，一天三次地往医院跑，什么好吃的好玩的全都买来堆了满满一屋子。
慧姨自然也是每天都来，但回回待的时间都不太长。毕竟这件事对于她的打击无疑也是巨大的。因而她生怕自己的情绪会一不小心再影响到谭乐，于是只得强颜欢笑，在觉得快崩不住的时候就找个理由赶紧离开。
伤痛一经酿成，就总需要很长一段时间来慢慢恢复的。
好在，冬天的脚步正在一点点地走远&he11ip;&he11ip;
袁成文最后被葬在了眉城的墓园，和谭璟扬的父母在一起。
下葬那天，天出奇的好。离开墓园的时候，谭璟扬甚至看到了草丛间一束早开的迎春花。
继准全程都在陪着他，谭璟扬不开口，他便也不多说什么。两人处理完一切连夜离开眉城，回去的路上谭璟扬跟继准说他想把老屋卖了，一部分留着上大学，再拿一些给医院里的燕子，也算是间接帮袁成文做了他想做的事。
然而都还没等他们细细规划，燕子便也在正月十五那天清晨，因并症抢救无效离开了。
直到最后，谭璟扬都没搞清楚燕子到底爱不爱袁成文。不过听说她离开的时候是笑着的，就好像是知道她与袁成文又将在另一个时空相见了。
也罢，就当是爱的吧。
在收拾袁成文遗物的时候，谭璟扬从他家的抽屉里翻出了个账本。上面密密麻麻地记录了平日里的一些鸡毛蒜皮&he11ip;&he11ip;
&1dquo;今天借隔壁老李2o块钱买烟，但他上次吃了我的茶叶蛋，我们两清!”
&1dquo;借给谭璟扬6块钱买盐。”
&1dquo;眼镜结婚随份子2oo块，以后跟燕子结婚时让他还。”
&1dquo;借了3o块给谭乐买蜡，谭璟扬还了，还差利息15块。”
&1dquo;麻子吃了我一盘饺子，带人工费15块。”
&1dquo;买鸡蛋，12块。”
&1dquo;小葱2块、韭菜3块5、猪肉31块、豆腐3块2&he11ip;&he11ip;”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