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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路承沢还曾因为这个开过玩笑，说还好他们跟音灵走得近，关键时刻也能沾沾好运气。

  善殊从来没什么好运气，上次薛妤和6秦抽到四星半，她也没好到哪去，任务难度仅仅比他们少了半颗。

  好在她是个温温吞吞，不骄不躁的性子，接了四星半也不觉怎么忧愁，这两天不是帮着主持镇压那些因为没了佛宝而蠢蠢欲动的恶鬼冤魂，就是在城中各大酒楼茶肆打听消息。

  &1dquo;世间佛寺，每一座都镇着或多，或少的恶鬼游魂，他们生前不是恶人，大多因飞来横祸而死，死后执念不消，常驻人间。渡化他们是佛寺，亦是北荒的责任。”

  &1dquo;其中，金光寺中镇压的数量尤为庞大。”善殊徐徐道来：&1dquo;雾到城数年前曾爆过一场瘟疫，又恰逢城主换位，死了许多人。”

  &1dquo;我北荒有位师伯见不得这样的惨状，于是将手中一圣物转借佛寺，被奉为佛宝，有它在一日，金光寺便一日被佛光普照。几年下来，寺中恶念果然少了许多。”

  &1dquo;既然是佛宝，必定被珍而重之放置着，怎会无故失窃?”薛妤纤长的指节落在描着青梅的茶碗上，一下两下地轻敲着，她眼睫根根垂下来，覆成小片阴影，俨然是一副沉思模样。

  &1dquo;阿妤姑娘说得不错。”善殊温温柔柔回答她：&1dquo;一年三百六十五天，佛宝都由寺中两位大师守着，又被放在地下，并不在人前显露。”

  &1dquo;别说寻常人家，就是这寺里许多僧人，也是在佛宝失窃之后才知寺里有这么件宝物的。”

  薛妤想了想，把紫微洞府那位大师兄的猜测说了。

  说完，她望着窗外淅淅沥沥的雨景，被树上苗芽鲜嫩的颜色刺得微微眯了下眼：&1dquo;若是我记得不错，这类佛宝跟尘世灯又不相同。它们十分灵性，对鬼怪之类的邪物有近乎压制性的震慑效果。”

  &1dquo;这样一来，是妖物鬼怪作案的可能性削减了一半。”

  &1dquo;佛女可考虑从别处着手，先审审寺中的僧人，再盘问盘问那日来上香的香客。”薛妤眼波微动：&1dquo;祈风节对两城居民来说，宛若第二个春节，这样的热闹的日子，来寺里上香的人应该不多吧。”

  &1dquo;多谢阿妤姑娘告知详情。”善殊朝薛妤笑了笑，眉眼皆弯，天生一副能浇灭人火气的好脾气。

  她朝外招手，唤了那位小沙弥进来，道：&1dquo;去查一查，祈风节当日来上香，且逗留颇久的香客都有谁。”

  &1dquo;还有，去问你们师兄要个名册，寺里知道佛宝存在的都在上面留个名。”

  薛妤听她有条不紊地将命令传达下去，于是起身，敛了视线，道：&1dquo;金光寺有佛女坐镇，我便不操心了，这就告辞。”

  &1dquo;阿妤姑娘留步。”善殊也跟着她站起身来，她美目微微扫过抱剑立于一侧的溯侑，轻言细语问：&1dquo;能否与姑娘单独说说话。”

  薛妤看向溯侑。

  在没有触碰到少年满身竖起的荆棘反骨时，他总是乖顺而听话的，此刻接到薛妤的视线，他拎着剑从窗外一跃而下，背影被拉成旖旎而惊鸿的一。整个人轻飘飘落地时，连丝都带着一股凌乱的无辜美感。

  善殊看得微怔。

  上一世，薛妤和善殊是少有的能坦诚心扉的好友，从某种程度上说，她们属于一类人。

  &1dquo;佛女有什么事，与我直言就是。”

  &1dquo;是私事。”善殊抿着唇笑了一下，颇不好意思地开口：&1dquo;不知姑娘还记不记得，那日在羲和，我向6秦讨了个人回去。”

  &1dquo;他叫沈惊时，是修道的人族，年龄才满十七。”她引着薛妤重坐回去，削葱似的长指捧着热茶抿了一口，像是颇为难以启齿地道：&1dquo;这个年龄，不说我们，就是在凡人间，也属于极小的。”

  &1dquo;他做错了事，我想渡化他，就算不为了我现阶段的修行圆满，单说他自己，未来也得有漫漫几十年要过。”

  善殊说到这，是真觉得头疼。

  她从未见过那样的少年，吊儿郎当，懒散无谓，风里过，火里走的性情，身上每一处都跟&1dquo;圣地”这两个字格格不入。

  他不怕死。

  相反——

  &1dquo;他这个人，不知是骨子里的性情使然，还是一心求死，你不让他做什么，他非要做什么。”

  &1dquo;他又不折腾别人，只折腾自己。”

  她前脚才命人为他接好筋络，后脚就现他将疗伤的药丸眼也不眨丢到墙角绿树下，再探手一查他体内，堪称一片狼藉。

  就这样，他还笑嘻嘻的嘴甜，见了她就叫姐姐。

  心情好了，就在前面加两个字，叫神仙姐姐。

  她出生佛洲，从小地位尊贵，对她表示殷勤谄媚讨好的男子数不胜数，可也因此，她更能分清楚，那一声声&1dquo;姐姐”，干干净净，没掺杂任何别的心思。他仿佛就是这样的人，那样的性格。

  许是佛家都有柔软的心肠，都有那种既然管了事就要管到底的责任感，亦或者是少年嘴甜，太招人喜欢。善殊连着愁恼几日，几乎束手无策，不知该如何管束他才能让他回到正轨。

  审判台上，她是见过溯侑的，彼时少年凶性迸，浑身上下都流淌着水一样的戾气，像一只绷紧了爪子要伤人的小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