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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刚要回转,忽见西边隐约有火光透出,郑千户忙道:&1dquo;兄弟哪边瞧着可是你庄子的方向,怎有火光?难道走了水不成?”郑千户这句话刚落,顾程已觉眼前一黑,踉跄一下,险些栽倒,旺儿忙上前一步扶住他。

  顾程甩开他,带过马缰翻身上马,也顾不得与郑千户道别,马鞭子狠狠一抽,疯了一样往西边奔去,旺儿几个忙随后跟上,旺儿暗里不停念佛,可别是庄子,大姐真有个好歹,真不是活生生摘了爷的心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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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顾程赶到的时候,天色已蒙蒙亮,助着风势大火蔓延开来,庄子早已陷入一片火海,火光冲破晨曦,仿佛连天都要烧着了一般。

  顾程想到大姐儿还在里头,哪里还有理智,翻身下马,便要急冲进去,旺儿唬了一跳,急忙上前拖住顾程:&1dquo;爷,爷,您不能去啊!这大火您去了能如何&he11ip;&he11ip;”&1dquo;滚&he11ip;&he11ip;”顾程飞起一脚狠狠把旺儿踹了出去,却又被丰儿死死抱住腿。

  旺儿一瞧这势头不好,真让爷进去不等于送死吗,左右瞅瞅看见边上有根烧了半截的木棍子,暗道一声,爷奴才得罪了,几步过去抄在手里,对着顾程就是一下子,知道爷身子健壮,旺儿怕一下制不住,就坏了,这一下毫不留qíng,顾程闷哼一声倒在地上。

  旺儿扔下棍子瞅了眼大火,庄子上的房舍院落都烧的不成样子,更何况人了,瞧见那几个勉qiang逃出来的小厮婆子,抓住一个问:&1dquo;管事呢,怎么不见?”那小厮道:&1dquo;管,管事往南边跑了。”

  旺儿心底明白了大概,估摸这管事是怕爷问罪,先一步逃了,他也不想想,便是逃能逃去哪儿,早晚被爷寻到&he11ip;&he11ip;

  庄侧有顾家的佃户,旺儿琢磨这会儿也不能送爷回府,等爷缓过劲儿来,这庄子估摸也烧的差不离了,便是再心疼,再难过,也得料理大姐儿后事,更何况大姐儿肚子里还有爷的子嗣呢,这可真是谁能想到,好容易顺遂了些,转眼便是这番大祸事,只这好好的怎起了火。

  丙寅年腊八夜里,一场大火烧的信都县头上半边天都红了,着火的是县外的顾家庄子,伤了足有二十来人口,这便不消说,只起火时,顾员外跟前最得宠的丫头,徐大姐儿却在庄上住着,怀着六七个月的身子,这大火烧的庄上片瓦不存,哪里还能生还,死了还带走顾家的子嗣,真真令人不胜唏嘘,闻听连个尸身都未找到。

  丧事还未料理呢,顾程便一病在netg,足半月之久,眼瞅到了年上,才听说略好了些,信都县家家户户忙活着过年的时候,却传出顾老爷要续娶的消息。

  若续娶旁人也还罢了,这顾府透出风声,竟是要娶徐大姐儿进门,这位说了徐大姐儿不是烧死了吗,可不吗,就是烧死了才稀奇,人顾老爷要娶徐大姐儿的灵牌进门,这人虽死了,却三媒六聘八抬大轿一样不少,还说先办喜事再办丧事,娶进门来再以顾门徐氏葬在顾家的坟茔地里,这可不着了魔吗。

  故此,信都县这个年就看顾家折腾了,前头下聘过嫁,过了十五赶在正月初十八这日从县外的陈家村里抬来一顶八抬大轿,一路上chuīchuī打打鼓乐齐鸣,好不热闹,勾的信都县的百姓都来瞧热闹。

  石氏也挤在人群中,本来还暗恨大姐儿好运道,出了这么大事,也不过被顾老爷关在了庄子上罢了,哪里能解他心头之恨,后听得顾家庄上起了大火,徐大姐儿被活活烧死,才算舒坦了些,心里暗道,活该这样一个结果,却不想这丫头死了,顾老爷还非要执意娶她的牌位进门,这同样是女人,怎大姐儿这般造化,死了还能落个正头夫人的名头,自己却如此倒霉。

  思及此,便再无心瞧热闹,莫转回头往家走,却不妨让她正巧堵上杜文秀的好事,杜文秀没了那物事,却还有一项本事,成日出去却勾上了后街一个xing好男风的纨绔。

  杜文秀贪图跟着他有吃有喝有银子,便使了些手段勾在手里,平日陪着他吃酒取乐,或去外头或去他家中私会,石氏不曾理会,今儿瞄着石氏出去,那纨绔上得门来,杜文秀安置了简单两个菜儿,两人坐于一处吃酒取乐,酒酣耳热之际不免起了yinxing,脱了裤子gan在一处。

  那杜文秀天生是个贱痞子,以往有前头的物事还有些男子气,如今却更是成了粉头之流,被那纨绔压在身下扑哧扑哧入得直叫唤,不想石氏这会儿家来。

  两人正gan到美处,怎理会的旁事,石氏听见声儿不对,凑到窗下只听一个陌生汉子喘着粗气道:&1dquo;你那物事齐根没得,哪里还顶用,却弄个婆娘过起了日子,岂不是个摆设,莫不是你二人夜里上炕用那灶上的烧火棍当家伙使不成。”

  杜文秀哼唧两声道:&1dquo;这婆娘别瞧是个良家,1ang上来比那些biao子都不差,如今我虽没了物事,她也离不得我,在炕上常让我gan的没口的□&he11ip;&he11ip;”那汉子吃吃笑道:&1dquo;你倒有些本事,哪天你把她哄住,让爷也入上一回尝尝滋味,瞧她怎样个1ang法儿。”杜文秀却酸道:&1dquo;有我还不知足,却想婆娘作甚&he11ip;&he11ip;”说着又哼唧了两声&he11ip;&he11ip;

  石氏只觉脑一阵懵,哪想自己一心跟着的男人,竟是这么个货色,怎么就忘了俗话说的好,biao子无qíng戏子无义。

  石氏本想破门而入,又想跟杜文秀勾上的这汉子,哪是什么好人,她贸然进去岂不连命都要丢了,便丢了命也要拽着杜文秀这个负心的汉子。

  咬了咬牙转身出去,在街角缩着影儿,瞧着杜文秀跟那汉子出来,才进家,忽想起刚怎没听见大宝的咳嗽声,忙去西屋一瞧,大宝身上的被子不知怎么蒙在了头上,她忙走过去撩开,只见大宝脸色青紫,两眼凸起,她忙伸手探了探鼻息,哪还有气。

  虽说这些日子大宝本就有些不好,郎中也道,恐熬不过这个冬去,却也不是如此死法儿,不定是杜文秀这黑心的男人,怕大宝咳嗽搅了他的好事,因此用被子盖住他的口鼻,却活生生捂死了。

  石氏抱着儿子的尸痛苦了一场,想起杜文秀这个没良心的汉子,真是悔的肠子都清了,当年若不是被他破了身子,何至于嫁给徐老头,何至于落到如今这般地步,他却1ang心狗肺,把自己亲骨rou捂死了,儿子死了,她还活在这世上作甚。

  石氏眼里闪过恨意,把儿子放在炕上,仍盖好被子,转头出去,先去药铺买了砒霜,又到街上买了酒rou家来,寻出一件艳色衫裙儿换了,坐与镜前挽贴花,收拾的齐整,等着杜文秀。

  杜文秀从外头家来已敲过了二更鼓,虽吃了些酒却未尽兴,一进来瞧见炕桌上摆了酒菜,石氏又打扮的如此,便一屁股坐在炕上对她道:&1dquo;这么在灯下瞧着,竟让我想起了十年前的五娘。”

  石氏从桌上壶中斟慢一杯酒,递在他手道:&1dquo;既如此且吃五娘这杯酒来。”杜文秀笑了一声道:&1dquo;今儿五娘倒是怎了,如此会说话。”接过去一仰脖吃了下去,也执壶到了一杯,送到她唇边道:&1dquo;五娘陪文秀一杯才是。”

  石氏也并未推拒,就着他的手吃下一杯,定定瞧着他,灯影中他俊秀一如当初,只自己怎就没看出这俊秀的皮囊中,装着一颗虎1ang之心。

  杜文秀忽觉腹中剧痛,顿时警觉,指着石氏道:&1dquo;这酒,这酒&he11ip;&he11ip;”石氏抬手理了理鬓:&1dquo;这酒里下了砒霜。”

  杜文秀大惊,忙扣嗓子想往外呕,哪里呕的出,石氏定定的瞧着他道:&1dquo;大宝活着没爹疼,死了我怎会还让他没爹。”

  &1dquo;你这毒妇。”杜文秀伸手掐住她的脖子,石氏凄然一笑:&1dquo;毒妇,杜文秀,虎毒不食子,你连畜生都不如。”

  &1dquo;我掐死你,掐死你&he11ip;&he11ip;”杜文秀用力掐住石氏脖颈,石氏抓住他的手,却怎么也抓不下去,脸色由红转黑到紫,眼一翻,倒在炕上。

  杜文秀只觉腹中愈痛上来,仿佛连肠子都断了,咳出几口血,眼前一黑也倒在地上,两人死在一处,过了几日无人知晓,还是那纨绔久不见杜文秀,上门来寻,见到这副qíng景,唬的喊了一嗓子,左邻右舍才他招呼来,见两人不知死了多长时候,身子早就僵了,死相甚为可怖,都是两只眼瞪的老大,死不瞑目,还有哪个痨病的儿子,一家三口倒死了个gan净。

  邻舍凑了几个钱,买了几口薄棺抬去县外糙糙埋了,石氏落得如此一个结果也算善有善报,恶有恶报,是孽缘到了终是孽缘。

  再说顾府的丧事,那排场比娶媳妇时丝毫不差,顾程使人各处报丧,自己也衙门请假,令旺儿使着家下小厮婆子造帷幕、帐子、桌围,并入殓衣衾缠带等等置办了个齐全,又请来七七四十九个和尚老道念经度,灵前烫金字样写着,诏封顾门宜人徐氏柩,亲在灵前应承招呼,细乐锣鼓伴着念经足闹了整整七日,才出大殡。

  虽则正月里,却见浩浩dangdang的送殡之人,从顾府正门直拖到县前,浩浩dangdang好不气派,顾府上下穿孝,哭声震天,周婆子搀着二娘披麻戴孝在后头跟着,玉芳也没想到自己费尽心思除掉了大姐儿,这正房正室的名份还是落到了大姐儿身上,且瞧见爷这番折腾,她更是胆战心惊。

  顾程什么人,她怎会不知,庄子上起火之事,他哪会不疑,这会儿且顾不上,到了总要查清,若牵连上自己,恐想死都难,想到此,帕子掩着唇小声问周婆子:&1dquo;李婆子可说的话了?”

  周婆子低声道:&1dquo;那老货真命大,躲在井里倒捡了一条命,只嗓子被烟薰坏了,说不得话出来,老奴思量,她不定瞧见了尹二,不然见了爷怎那般,徐大姐儿烧死,她却留的命在,爷竟未问她一个护主不力之罪,反倒寻了郎中来给她医嗓子,不定心里也生了疑心,若她嗓子真好了,说出些什么岂不坏事。”

  玉芳道:&1dquo;听去庄上料理的人说,那抱梅轩中,只起出一具尸身,烧了剩下了骨头,想来尹二那厮纵火之后逃了出去,却怎寻不见他的影儿。”

  周婆子道:&1dquo;可说是,老奴这也纳闷呢,他那个小子被卖去了瑞香,他该着去赎他出来才是,老奴使人在哪儿守了大半月也不见他露头。”

  玉芳叹口气道:&1dquo;便他不见了影儿,那李婆子若说出话来也是个祸害。”周婆子道:&1dquo;不如老奴寻个机缘给她去下些哑巴药,索xing药成个真哑巴倒清净了。”眼见那边旺儿的眼风扫过来,两人忙哭嚎起来。

  到了坟茔地下葬的时节,顾程是真哭啊!几次都险些厥过去,来送殡这些人莫不禁摇头叹息,私下道:&1dquo;这徐大姐儿空有运道却是个无福qíng受的,若这会儿活着,顾府里还有哪个能与她比肩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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