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三千小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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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呜咽道：&1dquo;小容，我爹死了。”

  容落云张臂将霍临风抱住，胸膛抵着胸膛，脸颊贴着脸颊，万千安慰都显得苍白，索性肉身相拥，常温相暖。

  他抿住了唇，任一切于无声处。

  第93章

  定北侯府的丧事大办三天，满城百姓一同为霍钊送行。

  从霍家的陵园回来，霍临风和容落云一边一个，扶着白氏进了大屋。霍临风说：&1dquo;这几日繁琐，大哥去打点杂事了。”

  白氏轻轻地应一声，透着浓重的倦怠，坐到床边，她半睁着双眼说道：&1dquo;你们也回去歇歇罢，让梅子来伺候便可。”

  霍临风却不走：&1dquo;娘，我伺候你。”

  容落云是外人，心意不好意思表明，便径自去铜盆旁拧湿布巾，拿来床前，两手朝白氏奉上。白氏接住，如今的光景实在笑不出，但眼底温柔，是倍感熨帖的。

  霍临风伸手碰白氏的簪，摘下来，解繁复的髻。&1dquo;嘶。”白氏吃痛，躲闪着亲儿子，&1dquo;你去燃香罢，小容，你帮伯母。”

  容落云明显一怔，这段时日他始终唤对方&1dquo;夫人”，冷不丁变成&1dquo;伯母”，仿佛亲近了许多。凑近些，他仔细地给白氏解，问：&1dquo;&he11ip;&he11ip;伯母，疼吗?”

  白氏道：&1dquo;不疼，临风那双手习惯打打杀杀，没个轻重。”

  霍临风在铜炉边燃香，随口说道：&1dquo;娘，你有所不知，他更爱打打杀杀。”话音刚落，容落云倏地朝他瞪来，眼都睁圆了，咬着嘴唇一脸的怒气。

  这情态是不让说，再说就要急眼。

  容落云收回目光，状似无意地解释道：&1dquo;伯母，我不是那种人。”髻一点点解开，铺散于肩背，其中生出几根白，&1dquo;我们江湖上不叫打打杀杀，只是切磋&he11ip;&he11ip;”

  他悄么声地端详白氏的神情，唯恐对方嫌她粗鲁凶恶，索性将这话岔开：&1dquo;伯母，躺下罢。”

  白氏褪去外袍，躺好盖被，望着床顶的帷幔叹息一声。霍临风折回床边半蹲，他知道白氏叹什么，父亲走了，身旁再无人同眠。

  &1dquo;娘。”他叫道，&1dquo;以后，我和大哥会好好孝顺你的。”

  白氏说：&1dquo;乖，娘无碍。”她抬手摸摸霍临风的脸颊，眼皮低垂，似是在思量什么，&1dquo;何时回军营?”

  霍临风答：&1dquo;明日，大哥留下看顾，我独自回军中理事。”

  白氏沉吟片刻：&1dquo;今日给你父亲下葬，人多，回营前再去看看罢。”目光轻移到容落云身上，&1dquo;孩子，你也去。”

  不待容落云吭声，她说：&1dquo;陵园一隅有两座无名碑，是侯爷在世的时候，给你爹娘立的。”

  闻言，容落云煞是吃惊，霍临风亦然，他也完全不知晓此事。白氏解释道：&1dquo;杀你爹娘是侯爷心头的一根刺，能做的不多，便在霍家的陵园立了墓碑。”她伸出手，&1dquo;一直没告诉你，是因为战前城中有陈若吟的眼线，怕你引起注意。如今，就装作祭拜侯爷，与临风一起去罢。”

  容落云握住那手，和霍临风一同傍在床前。

  白氏切切地问：&1dquo;孩子，侯爷在九泉下定会向你爹娘谢罪，原谅他好不好?”

  容落云不住地点头，眼鼻酸胀，几乎要落下泪水。他和霍临风就这般守着，等白氏闭目渐渐睡去，才起身离开了大屋。

  一跨过门槛，容落云拽住霍临风的衣袖，怕人瞧见不妥，只用指尖揪住一小块布料。霍临风却坦然，反手握住容落云，一路牵着回到了别苑。

  &1dquo;我知道你伤心，”至廊下，霍临风说，&1dquo;为我和我娘伤心，是不是?”

  容落云道：&1dquo;你爹临走时悄悄对我说，倘若战死&he11ip;&he11ip;”他不忍说完，&1dquo;假如我没来，或者我早点说原谅他，他是不是就不会死?”

  霍临风认真道：&1dquo;此战凶险，兵力不得不分散开，再加上秦洵武功高强，种种因素共同导致了这个结果。”他捉住容落云的肩膀，&1dquo;就算我爹未曾杀你双亲，为了胜，他也会战到最后一刻，宁死不降。”

  容落云颤：&1dquo;真的?”

  霍临风说：&1dquo;换做大哥，大哥也会，换做是我，我也会。”

  容落云一把环住霍临风的腰身，收紧手臂箍得死紧，倘若是霍临风出事，他实在不敢想象。

  &1dquo;我，我胆子真的不大。”他口齿不灵地说，&1dquo;伯母虽是一介女流，却坚强得叫我钦佩，你若是有什么好歹，我，我&he11ip;&he11ip;”

  这话不吉利，又是一桩假设，合该就此暂停。霍临风却静静等着，等不及，甚至催促追问：&1dquo;你就如何?”

  容落云一狠心：&1dquo;我就殉了你!”

  那他们的情意便是至死不渝了，霍临风将容落云拥住，庭院落叶堆积，梁上鸟雀叽喳，这一方景致格外的太平。

  霍临风道：&1dquo;明日先去陵园，然后随我去军营。”

  容落云答应：&1dquo;带上狼崽子，咱们一家三口。”

  仿佛听见叫它，狼崽从屋里蹿出来，支棱着尾巴跑到二人脚边。容落云怕霍临风松开他，转去抱这小畜生，于是一脚将狼崽踢了出去。

  狼崽滚动两遭，呲牙亮爪，扑回来蹿到容落云身上，尚未来得及作威作福，被霍临风拎着后颈腾了空。这一家三口没个善茬儿，纠缠折腾着，吓得那一窝喜鹊离巢飞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