狸猫小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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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霍临风掏出密函，奉上：&1dquo;爹，你瞧瞧。”

  霍钊接过，余光扫视周围，低声训斥道：&1dquo;不懂规矩，给唐公子斟茶。”

  &1dquo;容落云”这名已镌刻心上，忽称&1dquo;唐公子”，霍临风极其不习惯。他答应一声，待容落云坐下，亲自为其斟茶。

  茶水从壶嘴倾入杯盏，潺潺的，能遮盖些声响，霍临风趁势悄悄地说：&1dquo;之前我已坦白，唐太傅的一双儿女仍在世间。”

  容落云抬眸，小声回道：&1dquo;所以你爹方才已经明白?”

  霍临风说：&1dquo;你若说叫容落云，我爹便立即明白，你说的本名，他大概也猜到了。”斟好茶，他揭开桌上的小盖盒，里头点心二三样，还有做的糖渍花片。

  这边悄悄，那边霍钊已读罢密函，问：&1dquo;这封信当真是从丞相那儿得来?”重臣与蛮夷相勾结，乃通敌卖国，必定不能有丁点含糊。

  霍临风在桌旁坐下：&1dquo;密函非我所得，还是让落云说罢。”

  这一句漏了嘴，霍钊乍然凝眸，方才在院中仅是猜测，一旦确定只觉惊慌得厉害。容落云却淡然，似乎无事生般，平静地说：&1dquo;中秋节前后，长安城传遍塞北初战大捷的消息，中秋当夜，陈若吟便写了这封密函。”

  霍钊强自回神，稍一思虑便知：&1dquo;这招引蛇出洞行得妙，敢问是哪方所为?”

  容落云端起杯盏：&1dquo;在下做的。”低头啜饮，饮罢，仍盯着地毯上繁复的花纹，&1dquo;霍家与丞相彼此制衡，故陈若吟欲除之而后快。”

  将相不睦已非一朝，霍钊清楚，只是他未料到，陈若吟敢犯通敌的大罪。复又低头看密函，他道：&1dquo;老夫与陈若吟势同水火，但他在信中强调，此番战争要取临风的性命。”

  容落云有些支吾：&1dquo;据陈若吟所言，一来，是因为临风挂帅，乃平乱的主力，二来，他怀疑临风与不凡宫为盟。”

  他未提及三皇子，不愿暴露自己，也不愿让霍家与睿王有牵连。霍临风在一旁静听，问霍钊：&1dquo;爹，密函中怎么说?”

  霍钊回道：&1dquo;阿扎泰手下有一支&1squo;螭那军’，陈若吟说时机已到，命螭那军出征夺你的性命。”

  房中陷入沉寂，螭那军出征，夺取性命，然而未交手，战场之上便胜负未分，为何陈若吟所言，仿佛螭那军一定能获胜?

  霍临风琢磨道：&1dquo;那支螭那军若真的比咱们厉害，为何年初恶战时不曾露面?倘若乃战后培养则更不可能，一支精锐的养成少则三五载，绝非一蹴而就。”

  霍钊说：&1dquo;阿扎泰与钦察部族联姻，也许是钦察的精骑。”

  无论如何，既然知晓便需加强防备，霍钊决意命霍惊海明日归营，兄弟二人共同御敌。他暂且留守城中，以防蛮子声东击西，于城中生乱。

  霍临风没有异议，明日一早便回军营细作安排。

  房中再一次安静，商讨完要紧事，叫人不禁又忆起旧事，霍钊看向容落云，想问问这孩子当年的种种经历，在哪儿长大，今后又有何打算?

  兀自看着，终究没有问出口，问什么呢，他根本没那份资格与立场。

  但有些话不得不说，霍钊道：&1dquo;孩子，临风已将你的身份告知，想必你也知道当年的真相。”他站起身来，挺拔庄重得犹如一棵老松，&1dquo;临风，为父怎么说的。”

  霍临风瞳仁儿微涣：&1dquo;小容，我爹说等你来&he11ip;&he11ip;”他喉结滚动，口鼻皆酸得厉害，&1dquo;躬身奉剑，以命偿命。”

  容落云目露惊诧，禁不住朝霍钊望去，他知道对方奉旨诛杀，不知详情，却难料对方这般坦荡，竟甘愿舍身舍家来偿还性命。

  儿子主动承认真相，父亲主动担待罪责，怪不得都说一门忠烈。

  容落云颤巍巍地立起身，终究是了结他爹娘性命的人，仇不及狗贼陈声，可介怀怨恨并无法消除。他扶着桌面，道：&1dquo;此番前来，是为了临风的性命，也为塞北将士和百姓的安危，私人恩怨容后再说。”

  涉险抢夺密函，千里迢迢奔赴塞北，甚至暂搁杀父之仇，仅为霍临风的性命&he11ip;&he11ip;霍钊既惊，且疑，问：&1dquo;临风是我的儿子，你为何这般待他?”

  容落云的手掌离开桌面，不必扶了，他能沉稳并坚定地回答：&1dquo;于我而言，他先是我看重的人，而后才是你的儿子。”

  霍钊有些难以置信：&1dquo;哪怕知晓真相，也依然看重他?”

  容落云说得更明白些：&1dquo;定北侯，我与你的仇怨，不会妨碍我在乎他。”眼眸轻移，他望着霍临风，&1dquo;反而却怕，伤了和他的情意。”

  这话赤裸又模糊，在乎，情意，那是何种在乎，哪般情意?小铜炉冒着袅袅的烟，檀香气，宁静致远敌不过此刻的暗涌流澜。

  僵持许久，容落云是客，但知自己在主动一方，他对霍临风假意诉苦：&1dquo;还有要谈的么，我脚疼得厉害。”

  霍钊这才缓神，欲招来管家，收拾出一方庭院给容落云歇息。霍临风阻止道：&1dquo;爹，让他住我的别苑就好，也方便我亲自照顾。”

  霍钊未多想，连连答应了。

  霍临风带容落云离开书房，从偏厅小门踏入一截廊子，尽头拐弯便是花园。两人隔着一步距离，在旁人看来，只当是主与客的关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