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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杜铮道：&1dquo;早晨刚走，你又来干啥?”

  容落云小小得意：&1dquo;你弟弟叫我来的。”

  杜铮哼道：&1dquo;你害他痛苦一宿，定是找你算账。”

  那一股小得意烟消云散，容落云顿时心中惴惴。偏偏杜铮长了一张恶婆子嘴，觑着那风筝说：&1dquo;不算账也得要回这风筝，对，还有灯呢。”

  送出去的东西怎能收回?容落云想，他曾保证不再收回帕子，那送他的灯与风筝便永远是他的。&1dquo;听你唬人，本宫主不信。”他倨傲地说，&1dquo;他若要回这些，我便要回帕子。”

  杜铮掐去菜根：&1dquo;一条帕子而已，濯沙岛送我弟弟帕子的人从城南排到城北，一天换一条都用不清。”

  容落云握一握拳，这厮忒欺负人，不就仗着是杜仲的大哥?不就仗着杜仲，仗着杜仲&he11ip;&he11ip;他生生卡住，仗着杜仲什么?讨他倚重吗?

  一把嫩青摘完，杜铮开始削梨，一刀刀剐肉似的。容落云何曾受过这种气，慢悠悠晃到翠竹边，挑选一根紧握住，然后汇聚内力连根拔起。

  杜铮瞠目结舌，险些削了指头。

  把人骇住，容落云说：&1dquo;晌午蒸一道竹筒饭，本宫主吃完再走。”他将竹子一掷，施施然进入竹楼。甫一进门，那股子神气劲儿风吹云散，强行运功好生难受。

  登上二楼，他踱到卧房门外窥一窥，反手藏着风筝。

  霍临风已挪至小榻，里衣外披着烟灰丝袍，上露锁骨下赤双足，与平时凌厉果决的神态不同，此刻周身尽是闲散富贵气。他斟茶两杯：&1dquo;宫主巴瞧什么，怕我仍疯癫?”

  容落云走过去坐下，隔着一方小桌，垂眸不与之相视。昨夜种种，逾矩了，放肆了，怪叫人抹不开面子。

  他如斯安静，用那一小杯茶水遮掩，端在唇边啜饮半晌。饮得一滴不剩才肯搁下，努力寻些旁的话头：&1dquo;你刚刚&he11ip;&he11ip;瞧见我放风筝了?”

  霍临风&1dquo;嗯”一声，都凑到围墙外了，他又不瞎。他非但不瞎，并且目光如炬，一眼就看见对方颈侧的斑驳。吮红的印子，牙齿啃咬的痕迹，还有胡茬磨蹭的小斑，尽是他昨夜造孽所留。

  视线灼人，容落云缩了缩脖子。

  仍是灼人，他轻轻提了提衣襟。

  愈灼人，他抬手掐住自己，无奈道：&1dquo;别看着我了。”

  霍临风心头忽软，他真是恶劣，昨晚欺负眼下也欺负。&1dquo;宫主，来我这儿。”他摸到榻角的小包袱，里头有他打仗常备的药，&1dquo;咱们抹一点，很快就消了。”

  容落云微微惊讶，对方惯会挖苦，可这两句却温柔极了。他屁股不离席地蹭过去，忍不住说：&1dquo;你今日温柔得像&he11ip;&he11ip;”

  霍临风问：&1dquo;像什么?”

  他想到：&1dquo;像大哥。”

  嘁，段怀恪很温柔吗?未觉得。霍临风腹诽着打开药罐，将容落云揽近些，沾一点为其涂抹。他的指腹有茧，怕弄疼人家于是轻之又轻。

  容落云却觉得痒，用手肘杵他：&1dquo;重些。”

  他口不择言：&1dquo;昨晚还求着轻些，又要重了。”

  说罢，那一截修颈比抹药前更红，仿佛抹的是胭脂。容落云歪颈忍受，余光瞥见敞开的包袱，里头绣花描草的尽是些帕子。

  他问：&1dquo;这些帕子哪来的?”

  霍临风说：&1dquo;旁人送的。”

  容落云想，这般多，果真送帕子的人从城南排到城北吗?既然常收，何故他送时欣喜若狂，还对他一通搂抱?

  他脑中现出一幅场景，霍临风立在城南，面前送帕子的姑娘排到城北，送一条，霍临风收一条，收下对人家搂搂抱抱。

  这哪像生瓜蛋子干的事，朝暮楼里的风流恩客也不过如此。

  药抹好，霍临风问：&1dquo;宫主在想什么?”

  容落云回了神，扭脸反问：&1dquo;你哥哥说你是处子，真的?”

  霍临风脸色顿僵，红一阵白一阵，把杜铮砍了的心都有。不待他理好说词，容落云又道：&1dquo;你之前去朝暮楼不是寻宝萝，是寻我，为何撒谎?”

  桩桩件件一齐作，圆谎累煞人也。霍临风索性坦白：&1dquo;我骗你的。”他真是把将军体面抛了，&1dquo;甚少流连烟花地，宝萝亦非我所爱，不过是投宫主所好。至于处不处&he11ip;&he11ip;似乎与宫主无关。”

  说罢，他得找补点面子，低声问：&1dquo;补药甚猛，宫主耽溺温柔乡，莫非常服那药?”

  这话锋转得好快，容落云乍惊欲辩，仰脸离近却捕捉到霍临风眼中的戏谑。他便故作老辣：&1dquo;非也，我像那般不中用吗?”

  霍临风认输般点点头，而内心笑开了玉兰花。中用个屁，昨夜不过一番搂抱厮磨，顶多紧了些、凶了些，这家伙却呼哧不停，软得像丢了魂魄。

  这时一阵香味飘入，杜铮端来了晌午饭，三荤两素，一屉竹筒甜饭。霍临风和容落云都饿久了，落座桌前动筷便吃，杜铮自觉退到一旁立着。

  容落云奇怪道：&1dquo;他大哥，你怎的不吃?”

  主仆俱是一凛，霍临风忙说：&1dquo;大哥，你傻站着做甚，快趁热吃啊。”

  三人围坐，容落云掰开竹筒，埋吃得开心。他这趟来得不亏，探了病，抹了药，吃了饭，直待到朗朗午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