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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七章 偷窃与债务（第1页）

丹尼尔的小小身影在克罗尔月牙街的一个隐蔽角落里蹲下，警惕地环顾了下四周，确认了那位年轻的紫裙小姐没有追上来后，终于舒了一口气。

他的心脏一直砰砰跳，紧张的都快从胸腔里跳出来了。

今天是丹佛老大期限的最后一天，这三天之内他必须在外城里扒窃至少一个钱包交给丹佛，否则他和他的妹妹就不用考虑加入‘野火帮’了。

丹佛宽慰他不用担心失手被抓，顶多也就是被打一顿，就算被失主扭送至警局里，他也有办法把丹尼尔保释出来。

但是这个钱包必须去偷，这是丹尼尔加入帮派前的第一个投名状。

丹尼尔又回想起之前自己抱着妹妹一起瑟缩在地下水道里忍饥挨饿的日子，拳头不自觉的捏紧了几分。

没有人天生喜欢作为乞丐遭受别人的白眼和呵斥，丹尼尔还记得自己年幼时曾拥有的温馨家庭和幸福生活，但是四年前的那场‘查理工厂毒雾泄露事件’改变了他的人生。

他的父母作为工人死在了那个所谓的化工厂里，但是这场意外所造成的影响被压得很小很小，报纸上公布的死亡名单里没有他们的名字，抚恤金也迟迟没有到位，不知道是在哪个环节被贪墨了，亦或是从一开始就没有放。

叔父曾经迫于外界压力收养过他和妹妹一段时间，但是因为一直领不到抚恤金，再加上叔母的白眼与压力，最后只能想了个蹩脚的理由，以学徒的名义，让当时年仅六岁的丹尼尔带着妹妹去城郊的一家皮匠家里做工。

说是学徒，实则奴隶，小丹尼尔在他家帮了两个月工后，终于受不了皮匠对他和妹妹永无终止的打骂与虐待，找了个机会从他家逃了出去，混进了城内，从此乞讨为生。

但是乞丐也不轻松，他当时带着一个五岁的妹妹用尽了法子才勉强在外城的下水道里安定下来，白天带着妹妹出去乞讨，晚上回下水道里向帮派上交每天七成的收入以作保护费，过着有一顿没一顿的饥苦日子。

但是帮派成员可以不用交这个税，这也是丹尼尔想成为‘野火帮’成员的原因之一。

为了完成野火帮头目派给他的这个任务，丹尼尔这几天一直苦练扒手技能，好不容易有点自信了以后，又徘徊在街道上望着匆忙的路人们迟迟没能下手。

还没做好心理建设是一方面，路人对他靠近时的警惕与厌恶也是他屡屡难以得手的重要原因。

就在丹尼尔游荡在威灵顿第二大道时，他远远地瞥见了一位独身的年轻小姐，面容精致衣着考究，一看就是衣食无忧的贵夫人小姐模样。最重要的是，他亲眼所见那位小姐从自己的钱夹里拿出了几枚硬币，而钱包里还闪过一道明晃晃的银色光芒。

出于乞丐自身对钱币的敏感，再加上那钱包鼓鼓囊囊的模样，丹尼尔一下就判定了这位小姐身上带着的现钱绝不少于十个德纳银币。

这是一笔大生意，再加上那位年轻小姐毫无防备的单纯模样，丹尼尔判断她应该是偶然独身出门的某位千金小姐，绝不会因为这个钱包的失窃而遭受贫困危机。

于是他就装作不小心的模样撞了上去，伸着手指很顺利的从那位小姐的口袋里将钱包夹了出来。得手的那一刻，丹尼尔感受着那钱包沉甸甸的份量，难以言喻的欣喜与恐惧瞬间充斥着他的内心。

但是那位年轻的小姐没有现他的小动作，甚至没有计较他的冒犯行为，很轻易地就让他离开了，甚至没有一句呵斥。

这让丹尼尔的良心开始受谴责，他情愿自己会被这位小姐踹上一脚，或者是拿出所谓的文明棍狠狠抽他几棍子让他滚远点，而绝不是态度温和的让自己离开。

当时迫于情形，丹尼尔来不及思考太多，而等到现在安全之后，心底里的那股强烈负罪感又升了起来，如一万只蚂蚁一般开始噬咬着他的内心。

他以前从没偷过东西，哪怕是当乞丐流浪的时候，他也只是带着妹妹捡些人家不要的垃圾尽可能的废物利用，算不上偷。

丹尼尔深呼吸一口气，脑海里回想起妹妹那如杂草般营养不良的暗黄色头，瘦弱贫瘠的小小身体，还有她每次看见面包店橱窗里的那些松软白面包时的渴望眼神，于是他内心又坚定了许多。

再次确认四周没其他人后，丹尼尔小心地从怀里拿出那个做工精良的皮夹钱包，打开以后果然看见一堆精美的银币。

这得是多少钱啊？！

丹尼尔的眼睛被这些闪耀的银光惊得有些目眩神离，一瞬间思维都有些停滞了。

他带着妹妹乞讨的时候基本都是讨得一些基尼铜币，偶尔有些家境殷实的好心人会给他们投一俩枚留斯银币便已是难得的好运了，至于价值更高的德纳银币？他只在别人那里见过，自己几乎没上手过。

但是这个钱夹里面，那些精美华丽的德纳银币至少有十枚以上！

丹尼尔颤抖着手去拿这种大型银币，刚刚摸到那光滑冰冷的币面，视线忽然被银币堆下面的一抹金色所吸引。

是金镑！整整有四枚！

丹尼尔的呼吸停滞了，他茫然的打开了钱包的夹层，里面还有四张绣着金丝的精美纸钞，面额也是一镑。

丹尼尔的手忽然有些使不上力气，钱包也差点掉到地上。

一种莫大的恐惧开始弥漫他的心头。

这个数额太大了，对于一个小乞丐来说，整整八镑的金币不是财富，是催命符。

这种金镑他压根花不出去，没有人会认为这是他一个乞丐的正当财产，拿出来只会被人抢走，而且还会以报警来威胁他把剩余的钱也交出来，他太懂那些下层的烂人是如何欺辱比他们更卑贱的人了。

而且数额这么大的金额失窃，失主绝不可能善罢甘休，那位小姐一定会报警的。联邦的市警察厅虽然平时都是一副吃干饭的懒散模样，但是一旦有贵族找上门来，立刻又会变成最卖力的狗腿子，以最快的度赶到他们这肮脏的底层地界抓人交差。

该怎么办？！

丹尼尔满脑子都是那些穿着黑色狗皮的属警牵着烈犬来追缉自己的画面，害怕的开始抖了。

他已经想把钱包还给那位小姐了，但又害怕她仍然会抓他去警局里，而没有完成任务的丹尼尔...他不知道那个满口大话的丹佛老大是否真的会去局子里把他捞出来。

对了，丹佛老大！

如溺水之人抓住最后一根稻草般，丹尼尔眼里忽然又有了希望。

这笔钱对他来说是巨款，但是对丹佛老大来说也许就没那么烫手了。

......

在丹尼尔刚刚蹲着的角落上方，一棵梧桐树的树冠上站着一只紫羽的渡鸦，冷冷地望着那个小乞丐捂着口袋踉跄远去的背影。

“他做了一个错误的决定。”它自言自语着，语气平静。

“从这一刻起，他的人生背下了九镑的巨额债务。”

“他该怎么偿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