狸猫小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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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4章 枯树发新芽（第1页）

庭院森森如盖，廊檐下青苔斑驳，清风微拂，有种自然的意境。

向西在一棵古树下闭目凝神，右手握挂腰间铁碎牙的刀柄，鼻息悠长，心脏缓缓跳动，如同入定的僧人。

听风起，淹没长刀出鞘的声音，只见一道白光划过，四周都仿佛亮了一瞬。

向西缓缓吐气，将铁碎牙收入鞘中，心中的领悟又多了一分。

这是武田家主教他的居合明心之法，其实已经不能称之为居合了，按武田家主的理解，更多的是一种想象。只不过他猜测先祖明心成势的路线中，将明心想象到了居合上面而已，换成其他的方式一样可行。

想象自己是一棵枯树，安静下来，树上的枯叶凋落，枝干上没有了枯叶，再长出来的就是春天的新芽。

心中的杂念就是枯叶，每一次拔刀，就是斩去杂念，枯叶落下。当枝干上没有了枯叶，他的心才算静下来。

心静了，才能看清自己。如果连自己都看不清，如何能触及到自己的精神，遑论将精神凝聚成势了。

好比盲人摸象，不清楚全貌之前，怎么能知道大象为何物，怎么令大象为吾驱使呢？

所谓自知者明，当一个人真正自知了，才能看到自己的本性，理解自己的精神。

这个过程很艰难，向西一路步行到铁之国，内心逐渐平和，隐去了许多锋芒，也是一种修行。可在明心这一步，这种修行也仅是让他能安静下来罢了，心中的杂念丛生，若要枝干上不见枯叶，需要水磨功夫。

更令人害怕的是，哪怕花费了漫长的时间，也不一定能达到不见枯叶的境界，纵使达到了，也不一定能达到新芽的境界。

佛说般若实难信解，而本性比之般若，更难信解百千万倍，哪怕十住菩萨都不见了了，实非凡夫所能，可见其难度。

若能做到心中枯叶落尽，心灵与精神上也已脱离凡夫俗子的范畴了。

这一切对向西而言更加困难，许是他两世为人，心中的枯叶多到令人指，每落一叶，立马又有枯叶出现，心中杂念反复滋生。

但他不会放弃，因为这是正道。

长久没有动静的刀术，随着他每一次拔刀斩去杂念枯叶，都有十几点刀术值的上涨。

他继续闭上眼睛，将自己的心平静下来。每当心静时，各种乱七八糟的念头便会胡乱出现，他要静静等待那一丝心灵的闪光，将念头斩去。

一念落，一叶生，循环往复，生生不息。

秋去春来，金黄色的枯叶飘零，冷寒的雪花压弯枝头，初春的新芽才破冰而出。

一年时间过去，向西每日重复着居合拔刀，他心坚如铁，不曾间断，这需要大毅力。若做寻常人，怕是不到一个月就放弃了，因为这不是每天拔刀就行，还要将自己的心静下来，才能寻到斩掉杂念的那一丝灵光。

武田家主对向西的修行称赞不已，认为向西不光领悟力高强，小小年纪便将刀术臻至无招境界，更难得的是耐得住寂寞的心性，让心安静下来。

偶尔，向西也会指点武田智也的刀术，对于武田家的刀术，他研究不深，大多都是教一些刀术对敌的经验。

他还会将自己在明心阶段的领悟通过信件告诉纲手，尽管纲手不感兴趣，也看得不甚明了，但两人的通信没有断过。

这一年下来，他心中的枯叶已经斩去了三分之一，虽说枯叶每日滋生不断，但随着他的修行，数量总体保持着下降的趋势。

这进度十分惊人，武田家主知道后又悲又喜。

悲的是他花费了十年时间，才将心中枯叶斩去一半，而向西仅是一年时光，便快赶得上他十年苦功。

喜的是向西是武田家教出来的，他几乎可以断定，向西必成剑道宗师之境，其势已然不可挡。

斩去三分之一的杂念，向西已能触及自己的精神，时不时灵光一闪，也能与武田家主一样引动自己的势，以势压人，不战而屈人之兵。

这种手段已经越了有招的刀术，达到无招胜有招的地步了。

武田家主没有藏私，在知道向西窥见到势以后，他将武田家历代由家主秘传的古册交给了向西，上面记载的是对势的运用。

古册里记载了五种以势破敌之法：破雷、破风、破火、破水、破土。与五行遁术一一对应，或许当初领悟到势的武田家先祖，就是以此与忍者为敌的。

向西将古册的内容看一遍后，没有立即尝试修行，因为他此时对势还不能由心而，仅是在夜间细细研读。

又是一年后，他心中的枯叶落去了一半，达到了武田家主的境界，这时他才开始尝试修行五种势。

他先修行破风势，因为铁碎牙的风之伤与之相通，先修行破风势有事半功倍的作用，而且对铁碎牙的风之伤威力有很大增幅。

两年来，他一直呆在院子的古树下明心，在决定修破风势之后，他走出院子，离开城市，到郊外的山谷里听风而行。

踏足无人烟的地方，他的心更平静了，更能快沉浸到安静的状态斩去杂念。

古时候的高人喜欢远遁山林不是没有道理的，远离红尘市井，能让自己保持静心，对精神修行大有裨益。

他没有呆在山谷的某一个地方，而是追随着风的脚步不断前行，有时在山顶驻足，有时则在谷底停留，仿佛他也化作了一阵风，在山谷间漫无目的地自由来去。

风的存在肉眼不可见，纵是写轮眼也看不到风的痕迹，只能凭借身体感受风的方向，却捉摸不到风的影子。

只有明心的人能见，用精神去看到风的轨迹，这是一种玄妙的感应，仿佛心与风合为一体。

寻常人若是得了破风势的修行方法，定是一脸不知所云，若是强行曲解修行，只会空耗精神，对身体造成很大伤害。

只有明心的人，才能用心与自然交感，体会到种种常人不可见的景象。

有一些天生精神强大、心灵纯净的人，能看见普通人看不到的东西，例如风水气场、鬼魂阴物。也就是民间传闻的阴阳眼、天眼等，这并非是所谓的天生灵眼，而是精神层面上的，将他的眼睛移植到其他人身上，其他人还是看不见。

这些现象非实质，心能见而眼不能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