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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章 七龙困守怀疑心 凤来居女杰施章二（第1页）

陆建忠猛地跳起来道：“这二十年光景，我是死丁坑，没敢差样。和太阳一样日日重来。只是此时叫我去茶炉，还是二十年中第一次脱掉老景。”赛花道：“你别无聊扯花样，快去。”他方迈开大步出屋门槛。玲玲叫道：“姑爹不要买茶叶！我们带茶叶呢。”他这才迈开停留的脚步。

你要说死虫，他今天加快多。一去跑一回来紧撵，往返总有里路，他没用掉一刻时间即回。赛花和殷萍的细话没说完。陆建忠因路上不再算账，所算的没有一件合适的，故此都抛去九霄云外，步伐快得非常。玲玲沏上茶，闷了一时，金蝉洁和诸葛小梅给每人斟上茶送至面前，立时浓香透澈五脏。

殷萍这时和姑爹说这里建设，买卖加股也行，另开也行，主要得有老诚内行人。例如茶叶行绸缎庄杂货行，鞍鞯铺铁匠行弓弩行等等，都设立起来。货物从平度供给，钱的往来亦从平度总钱庄出入。

陆建忠道：“我是经济外行，我有个挚友也是义兄呢。他比我大，也在县里。他是个仵作叫武成五。他平日说过经济学，不妨我和他商量一下。他还有个表弟在中街十字路，是个布铺。共有三个人，生意不少只是货不全，亏本。他是个安分经营的人，我不断去那里缠揽他。”

殷萍道：“这样明天姑爹把武成伍寻来，他那表弟叫什么。”陆建忠道：“他叫史克印。这个人举止端祥，颇称侠义。年纪不大可能是三十九岁。二十岁失了家，至今不想再续。提及此事他总说头痛。”话至此殷萍看看时间，嗯喏时间不等人，太阳又是下了山，鸟归巢。户户的房头上缕缕秋色的灰褐青烟，朵朵上升，突出所有树梢射上天空，而后被秋风扫个一干二净。殷萍告诉姑爹寻家饭馆定下晚餐。

殷萍一行七人进入冯家店，姜杰道：“车早上即到，人还是住在那里，这里不怎洁净。”殷萍道：“咱是先行官，遇水搭桥逢山开路，安营下寨都是咱的事，还甭说起火做饭。这个店是大灶是小灶？我还没问及此事。”姜杰道：“我都勘查，不及莱西那个店。不知为何这里那么凋零。我看城里也不及咱平度的三分之二。”

殷萍道：“芝别管那么多，车来都轰进姑妈家去住。这店咱也包下。我看城里北门大街也有个车店，可能住车不立灶。车都住在那里，城里干些什么方便些，因城里事多。这七匹马就放姑妈家，去俩人管理。吃饭咱包一家饭馆，连伺候茶水免去乱抓。这样三姐夫你俩骑马去迎车，直进西门近得多。四姐认路，我们仍回姑妈家去候着。”

这么一来冯家店赁下。目标转移城里，姜杰和韩翔骑马飞向西去。恰好正迎上进入西门，一条长龙走向那里，嘎嘎声响彻天地。正是掌灯时分，穿街绕巷来至这条小胡同口，搬的搬抬的抬扛的扛，给这小胡同添加光彩。

姑妈被柴凤珍等围个风雨不透。祝莲只说一句话，姑妈，风静雨停仍再来。秋香听这句话是很俗，深究有奥妙。

小娟一手握着姑妈，一手还拽着这位老姨呢。这位老姨和姑妈斜对脸坐，靠着柴凤珍。柴凤珍嘀哩得嘞和姑妈说，是说看你多年轻，你可是指日高升。谁敢和慈禧见面，你这俩闺女可拔苗头啦。这小娟还得给当翻译，因柴凤珍喜欢到极点只说方言。

姑妈道：“我的妈呦呦呦，怨的三年没回头。这殷萍是话都没说。这慈禧也真听话。”小娟道：“不光听话，还拽着我们做闺女不放手呢。”赛花道：“你们怎把她摆弄的那么紧肤贴肉呢？”

小娟道：“姑妈您等有时间，我都告诉您。这么多人都得和您说上两句，我别抢话说。这里一共是三十九人，这个是我们老姑。这位是我小老姨，十五岁。按岁数说和我相差不大，可辈数不能饶。”

秋香道：“这样我也心实，免去不好说话。那我叫老姐姐，这样从众不从一是顺行，即能相生相爱。”赛花妈呦一声道：“嗯哟哟，你怎这么会把话说呢！甭说你是跑五湖四海的。”

秋香道：“我的老姐姐还说我会把话说，我学都跟不上。老姐姐我跟你说，我还真是抱五壶不离。就跟老姐姐看见一样。我家墙柜上，每天得弄几回是得擦。您听我说瓷壶，还是一个没嘴的。铁壶铜壶锡壶，还有一把沙壶。您看四海，南街坊张海西邻居李海，东舍是赵海北不靠是马海。”小娟伸手就捶，一边乐一边道：“说我能说，你比我还能打岔！满牌也没人给你钱，你只挨上几下捶。”

秋香道想挨捶还请不到呢。把赛花和风珍逗得叽叽咯咯笑个够。

这些小姐妹铺完西屋坑。这西屋中间有阁扇挡呢，能挤二十个人。其余十九个都在大东宝就放下。这些被子褥子上遮下垫，都是从平度拉来的，还有应用衣服。西屋得烧炕。城市都买柴烧，劈柴不多也够烧一顿，明天去买。

都收拾好，祝莲方把诸人领进东屋。给姑妈一一接引，赛花心里说这俩丫头从哪里拔选这鲜艳大姑娘？只见得是一个赛一个那么俊率。而后跳上炕的，地下，板凳上，哪里都是一色衣服的大姑娘。这个说给姑妈挤热闹，那个说给姑妈堆满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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把个姑妈喜欢得没法再答话茬。一双大眼前后左右，还得歪头回头各个端详，怎奈这个二号小罩灯不作脸。迎春道：“姑妈您明天看，改一天妆。今天是武装小打扮。再说黑灯暗下不保色，减去这小老姨您看准些。其余都差无几，这样给您个准备也就不猜测啦。”

金玲道：“姑妈我们来是接您去苏州。您知上有天堂下有苏杭，这不是人人常说吗。这回您去也省您想我们。”赛花跟道：“那么说我又想错心，我想这回不能再走远，归根结底还得走。那我打听打听住几年呢，怎也不能三五天就走。”金玲道：“我们把这里整好，一半天就走，日子不能多。”

赛花道这不是来割我心吗？祝莲从外进来道二姐先别提那些，姑妈心眼是活的，只是姑爹是个死心眼人。姑妈走咱先吃饭去。赛花问上哪去吃。祝莲道告诉您，凤来居。赛花道我可知道凤来居，是打官司想说理都去凤来居。咱们不想说理，怎找那个饭馆去吃？祝莲道去旁处都说没菜，他那里菜还全些。这时没人坐的。咱进去把门一插安静吃。

这凤来居是见风使船的舵手。这掌柜会见景生情的安排。硬也吃软也吃，县令也好公差也好，捕快也好。打官司男也好女也好，老也好少也好，概不欺凌。

这位三十上下掌柜，从二十六岁把妈爹留下来，一人担的凤来居。是临街四合院建成饭馆，虽说打官司来此住吃。不是完全依靠打官司做生意。来往客商都来做客。

皆因祖辈传当公差吃钱粮，从老爷子时遗下这么个名，他叫钱功兆。当公差即要张点。他会相面，男女经他神目一过，奸滑赖诈淫，八九不离十。这官司他打不赢，在人群里，还是看慎路人多。虽说官法如笼，人群中还是打官司的少。

历来县治是防止农民内部骚扰。清官是不索要财富。贪官即是人民内部的骚扰，总想把清水揽浑，只为借机敛财，守淫乱道。贪并不是孤立的，兼有当地豪绅乘风嫁祸夺财。这么个地区如霍乱扰于群。清官上任不是被害即是见机逃脱，皆因县治在这地痞的魔掌之内。

这莱阳地区，自有钱功兆，陆建忠爷爷，还有仵作武成五，这三个握住莱阳命脉，贪官下不了脚。清官是万年长，因此钱功兆有个外号称为钱公道，传至今朝仍无改。

自咸丰乱世无能，这里清官卧不住。因上峰和他索财索宝，弄不出来即革任。贪官上任吃不饱肚子，照样革职。这些年来总是兔子的尾巴，哪位上任的县令都在这里坐不住。故此莱阳地区虽不繁华，比较其他县安定，是匪窝不住，打官司的只有少数家产的斗殴。

这三家仍守祖遗之德，现今的武成五六十挂一个零，陆建忠四十有一岁。这钱公道的孙子仍称钱公道，真名钱守业。

陆建忠来定席是满脸笑，嘴抿不住，脚不知怎进得这"风来居"。钱守业双手拽住陆建忠一只手。

陆建忠低着头自语道：“我的闺女，姑爹可万也想不到。”这钱守业一边抖着陆建忠手，一边问道：“大叔，你做么说神话呢？”陆建忠方得缓过来道：“我告诉你，我去寻你武大伯。一会儿来你这里做客。还有一件。你这里应承完客人，至酉时别再招待。上板后可是这样，你赶紧准备十二桌的上等席面，丰富酒菜。有仰光更好，没有作贡类，别做次米。欠不多在戍刻时左右即都来到。”说完扭头走出街门。

钱守业一听不能当玩笑，向来说话是个钉。赶紧去鸡鸭鱼肉店和海味店豆腐坊粉房杂货铺订购。送的送，柜上收的收，立时忙碌起来。但是钱守业心里捶鼓。这建忠大叔向来不会说谎话，可这十二桌，上等三两银子不准下得来。因这些日子物价高昂。大叔每月五两五钱粮，连武大伯算上，我爷三个方领十五两五。补上这笔损失得五个月。

可谁家都有几口人，就得牙口紧上加紧。即是怎想，失了江山不能失掉约会。因十几年如一日互不袖手旁观。可这十二桌的客人都是什么样人呢？向来可没听大叔说过有那么多亲朋好友。他一向小心谨慎，不招待臊干零碎。可这十二桌不是少数呢！这样心中嘀咕，还是蒸的煮的，摘的洗的泡的，顺序操作直至酉时。武成五和史光印手拽手推门进来。

钱守业追着进入厢房雅座问：“武大伯，您知我大叔的事么？”武成五道：“他什么事都没说，我看出是有事没错。意思看去他的神色作不得主。我爷俩来此，也是他作不得主，还死丁坑，不来不行。我看事是定有，不知是给谁烧香。那你问这事做什么呢？我见他忙得又敲钟又捶磐，就只欠烧香。”

钱守业道：“大伯，我大叔没和您说？”武成五道：“他只叫我俩这里等，不许妄动不许乱说，看意思还是作不得主。可侧面看，他本人是透点有主力不小。”

钱守业道：“我大叔叫我准备十二桌上等席，都已准备好，就等待上勺。辅菜都配备齐全，就等人来。”正说着只听街门是咣当一声，陆建忠进来就问守业菜弄的怎样？答只等人来。陆建忠道你准备哪个屋子？答我不见人怎定屋子，东房两间明是十桌。北房是五个单间，住人的床帐。您知道这里门面是七桌，西厢是会餐单间。

陆建忠道我这样问你，我也作不得主。正要向下说，见门开响处，是两个姑娘扶殷赛花进来。这钱守业认得，赶紧迎接。又只见进来一个女子抱着卓妆，这个钱守业更认得。后边门关不上，钱守业立时把话割断。皆因这些女的都是杏眼圆睁，剑眉竖起。内有一个问是三间是两间的明间？挂上五至六个围捻灯。没有就赶快和其他买卖家借灯，不借油。油点多少算钱。这里说，这个柜堂已没处下脚，因都是人挤人。

钱守业道大叔你带去。嗐嗐嗐别寻大叔嘞，我带吧。叫声大婶随我来，直进得东厢两向明，只有一个大罩灯。跟着道大婶您替我多照管一下，让让坐，我去借灯。

他东颠西跑借来六个大围捻。都是各家徒弟用棍挑着给送来，挂进东厢五个，前边柜堂一个，把东厢那大罩灯挂进西厢暗间。即是武成五和陆建忠常下脚的一间屋子。他一边挂，一边留神看陆建忠大叔。见他坐在武成五身旁，低头用双手摩擦脸。下得板凳问大叔，这是怎回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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