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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下车走向电梯，边上也有人过来，林烟不经意地看了眼，却忍不住锁住了目光。

  年轻漂亮的姑娘，身材窈窕挺拔，脚下高跟鞋一步步踩得极稳，那么巧，穿着她们公司高端品牌的今夏款，这条裙子挺贵的，这个岁数的普通女孩子，恐怕消费不起。

  似乎是见到林烟在这里，那姑娘戴上了口罩，林烟倒是没带下车，便刻意保持了距离，很快电梯到了，一前一后进了轿厢，彼此刷了楼层门禁。

  电梯上行，亮堂堂的轿厢里，镜面墙上照出两个人分别站在角落的身影，林烟忽然想起来，女孩子就是那天晚上喝得酩酊大醉，嫁给了比自己大十几岁的老公的小娘。

  她忍不住侧过脸看了眼，人家也刚好往这里看，笑起来说：“你好，我见过你……在一个高跟鞋品牌的品布会上，去年秋天的时候。”

  林烟每年参加的大小布会无数，一时半刻想不起来，但听人家说了品牌，才知道小娘竟然是夏设计师的朋友，林烟从包里拿出名片递过去，人家惊讶了一下，高兴地指了指身上的衣服。

  林烟含笑点头：“下次光顾我们的话，可以给我打电话，不介意的话，我可以帮忙拿些折扣。”

  戴着口罩的姑娘很开心，然而目光瞥见亮着的楼层数，忽地一紧张，眼神变得很不好意思，说道：“那天晚上我吐了，很对不起……”

  林烟笑道：“没关系的，身体没事就好。”

  电梯上行很快，并没能给她们多少时间互相熟悉，林烟到达后走出去，就挥手再见。

  那姑娘急急忙忙，终于从包里摸出一张名片递过来，电梯门合上后，林烟看了眼，惊讶于这夫妻俩竟然是一个公司的。

  回到家，妈妈和悠悠在客厅看电影，以为彭正廷在书房，婆婆却告诉她：“今天很早就睡了，晚饭也没吃，你去看看，要么叫起来和你一起吃点东西。”

  进门后，见老公睡得很熟，就没吵醒他先去洗澡，但浴室的动静传出来，还是把彭正廷吵醒了。

  摸到手机，已经十一点多，他舒展一下筋骨，翻身坐起来去找老婆。

  “刚回来吗？”彭正廷隔着门问，“吃过东西没有？”

  “妈妈在弄，你身体不舒服吗，感冒了？”林烟问。

  “没有，就是洗好澡瞌睡上来了。”彭正廷开门进去，洗了把脸，擦脸时说，“年龄摆在这里，体力不如从前了。”

  林烟问：“怪我吗？”

  彭正廷明白老婆的意思，伸进脑袋来，看看最美丽的春.色，色眯眯地说：“两码事，你不要担心……”

  林烟只是用手沾水，轻轻甩了老公一下把他撵走，之后说道：“你猜我上来碰到谁了？”

  彭正廷想了想：“那个在电梯里吐了小姑娘？”

  林烟感慨道：“真是漂亮，年轻真好，脸上全是胶原蛋白，和简糯一样，皮肤白得光。”

  彭正廷则想起来，说：“今天简糯在公司里和人吵架了，这小姑娘终于长脑子，本来傻乎乎的一天到晚给人欺负。”

  林烟洗完了，出来老公已经拿着浴巾等她，严严实实地裹上一圈，然后狠狠亲了口。

  “简糯那么好的脾气，还能跟人吵架，那个人要多坏，怎么你手下也有这种人？”林烟直摇头。

  “你们部门小姑娘，不是还给人家当小三？”

  “喂？”

  “你告诉我的，我又没瞎说。”彭正廷道，“反正都有底线，吵吵架不影响工作就行，这是简糯该自己解决的问题。”

  林烟一层层上护肤品，来维持岁月的流逝，老公拿着吹风机胡乱地摆弄她的头，被嫌弃地喊他停手，说道：“那个把她u盘格式化的人，才是最吓人的，不过也没什么好奇怪的，小姑娘时间久了看得多了，也就麻木了。”

  彭正廷想起什么，看着镜子里的老婆说：“好像很多年没听你说被人欺负的事了，你生完悠悠去工作那几年，经常回家哭，说同事欺负你。”

  林烟转身看着老公：“我以前会哭的吗？”

  彭正廷稀奇道：“怎么不哭，被上司骂了、被同事抢功劳了，你回来都会哭。”

  林烟想不起来了，但她知道，这几年也没少被人欺负，工作哪有一帆风顺，要和人打交道就一定会受气。

  但老公不知道，是她没说，而她没说，因为这些年夫妻俩回到家，几乎没什么交流。

  “对了，上次你说，有话想跟我说。”林烟隐约想起什么，“是工作的事吗？”

  “有话跟你说……”彭正廷自己也要回忆一下，才想起来，道，“升职的事，没和你商量，我就拒绝了，我觉得还没到时候。”

  自然，林烟也完全不知道。

  夫妻俩目光相交，彼此心里都明白，他们在婚姻里，浪费了好多年的光阴，好多年比未来任何时候都年轻的岁月。

  一辈子，说过去也就过去了，拼了命挣钱为了将来如何如何，可眼门前却过得一团糟，只怕根本没命也没福气走到将来去，到头来，不过是个给资.本家打工的傻子。

  彭正廷不禁笑起来：“我好像突然明白简糯对待工作和人生的态度了，我到现在还会做高考的噩梦，但我想她是不会的。”

  林烟有同感，她也至今会梦见考试不会做题，或上课被提问答不出来的噩梦，这都是小时候拼命读书留下的阴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