狸猫小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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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出了车站东口，我的目的地近在眼前。开过&1dquo;基因株式会社”，我让他在不远的前方停下了车。

  &1dquo;大哥，这里没警察。”从驾驶席下车的春有些不悦。

  我从另一边下车，拍了拍春的肩：&1dquo;没必要去找警察，而相对的，去一次那里吧。”

  &1dquo;去哪儿？”

  &1dquo;那座商务旅馆。你不是画过涂鸦的吗？写的是&1squo;nettury’。”

  我指着那栋炼瓦色的建筑，正是&1dquo;仙台东商务旅馆”。我伸出头，窥视着自动门的另一侧。那个红马甲白头的男子不出所料地出现在眼帘。

  &1dquo;那个老爷爷正在寻找画涂鸦的人。你去他那里自吧。只要这么做就算可以了。”

  &1dquo;什么叫这就算可以了？”

  &1dquo;全部。你只要对着那个像杀手似的老爷爷自就好。”实际上我认为，被那个有着锐利眼神的老爷爷结结实实地掐一次喉咙，就已经足够偿清他的罪。

  于是春说：&1dquo;照这么说来，我也必须得去给在火灾中受伤的那位老人赔罪。”但他又说，&1dquo;但是，如果要去道歉的话，我一开始就不这么做了。”他表这个意见的时候跟以往一样的干脆。

  &1dquo;那么，你更加要对那个老爷爷道歉，然后一切就都结束了。”

  &1dquo;他会骂我吗？”

  &1dquo;他会翻过柜台掐你的喉咙哦。”这不是威胁，&1dquo;我已经体验过了。”

  &1dquo;真麻烦。”春用双手抚了下脸，&1dquo;那么我去了。”

  &1dquo;你带着这个去吧。”我把刚才在车站买的奶黄酱馅点心递给春。

  &1dquo;这是什么？”

  &1dquo;它能保护你。”或许可以。

  春走进了商务旅馆，而我则靠着车门等他回来。&1dquo;TTaggg吗？”我轻声念道。我想，我应该把这个告诉乡田顺子。

  生命

  我现在正仰望着屋顶上的弟弟。

  这里是距离火葬场几十米处的一座小屋，屋里堆放着各种农具。春灵巧地爬上了屋顶，而我则被留在地面。

  我手上拿着两罐在自动售货机买的啤酒，眺望着春的身影。虽然说是二楼的屋顶，但其实并不高，就算落下来也不用担心会摔伤。春正悠闲地躺着。

  亲戚们或许正在找我们。那些平时鲜少碰面的亲戚比起父亲的葬礼来，似乎更加关心我们兄弟。

  父亲还是去世了。那场手术里，医生虽然剖开了父亲的肚子，却现癌细胞正在热闹地吹奏着凯歌，为了不给癌细胞的繁荣景象添砖加瓦，他中止了手术。就算切除癌细胞也没用了——医生是这么判断的。而我相信他的判断是正确的。

  我们没有告诉父亲手术结果。就算父亲的意志再坚强，如果知道自己的肚子被白白剖开，多少还是会感到消沉的吧。

  之后的三个月，我每天都去医院探望父亲。春也是。&1dquo;你们是闲人。”父亲有时候会这么取笑我，有时则会挖苦春：&1dquo;好像有护士盼着你来哦。”而每一次春都会露出困扰的表情。

  我们还带乡田顺子来过。

  父亲也因为她容貌的变化而迷惑，但却很高兴。&1dquo;我是夏子。”她是这么对父亲打招呼的。父亲挠了挠头；&1dquo;呀&he11ip;&he11ip;”然后，就开始不负责任地教唆起这个跟踪狂，&1dquo;只要你一直跟在春的后面，总有一天春会对你转身的哦。”

  当正月结束的时候，父亲似乎已然了悟一切，他神清气爽地说道：

  &1dquo;似乎癌细胞并不讨厌我。”

  孱弱的身子竭尽全力说出的这句话，完全没有半点不服输的意味。他是真心的吧。父亲看起来很满足。虽然我和春对癌症恨之入骨，但父亲却并不如此。

  由于不凑巧，父亲去世的时候，我和春都没能在病房里。我出差去了名古屋听某个客户大叔的冷嘲热讽，而春则在广濑川的河边清理石阶上的涂鸦。事情大致就是这样。

  我和春两人在整理病房里的行李时，于房间一角现了一张小纸片。那似乎是父亲临死前写下的。父亲原本优美的字迹显得歪歪斜斜，要读完都很费力——&1dquo;netygravity”——没有下文。

  &1dquo;癌症、痛苦、重力，”我翻译出来后，苦笑着说，&1dquo;都是些让人心情沉重的单词啊。”看来，一直到最后，父亲的脑中都还记得&1dquo;agcT”的法则。这些单词是以c、a、g开头的。&1dquo;父亲大概是在寻找T开头的词语时去世的吧”，虽然这么做不合时宜，但我还是笑了。

  春怔怔地看着那张纸片，面无表情地取出，无言地用与我极为相似的迹写下了&1dquo;Triumph”[注]。

  [注：译为&1dquo;胜利”。]

  &1dquo;原来如此。”我想。随后，我突然想到：是谁规定死亡就是失败？

  警察至今没有来逮捕春。至少，现在还没有。

  报纸上几乎不再刊登有关葛城事件的闻。世间的人们也渐渐不再关心警察是否还在继续搜索。说起来，之前我曾听春这么说过：&1dquo;罪孽与理由以及意义无关。只须通过结果——即&1squo;干了什么’来判断。”但我却回答：&1dquo;但是，也有例外的，不要说得这么绝对。”